楚钰去岁时就特意请钦天监算过,二月二十四日正是个成婚的好日子。

虽然楚王府和江家都尽了法子想把场面操持得更大更热闹些,可这女方家族说出去实在太寒酸,来的些显贵皆是看了楚王府的面子,江家这边的人,尽赶上去巴结了,实在惹人笑话。

当初木怡然和任婂虽是以侧妃身份入府,可那是今上赐婚,尤其那时任家势头正好,木家岿立不倒,排场自然格外讲究。百姓围观着,沾喜气,图热闹,今日这沿街涌动的人群虽也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可大多是来看个稀罕!

这般的高嫁实在难得,几百年说不得也就这么一回了!

放了铳和炮仗,大红灯笼高举着在前面开道,一路上吹吹打打,那些看的人也说说笑笑。羡慕江欣雅好命,嘲讽木家的嫡女比不上一个庶出的。

纵然江府早就对外公布了江欣雅移到了嫡母名下,成为嫡出,可这点小把戏,谁看不明白?因此原先怎么说的,如今还是那般说。

轿子晃晃悠悠,江欣雅的心也晃悠着沉不下来,有些紧张,有些激动,还有些喜悦。只听着外面的喧哗声,脸红得像夏日里最鲜艳的花。今日仔细上妆后,便把喜帕盖上了,也不知额上可有汗珠,千万别花了妆才好。

晃晃悠悠的轿子终于停下,江欣雅的心反倒跳得更快了。

楚钰在喜娘的指引下,踢了下轿子,陪嫁丫头在一旁掀起帘子,楚钰将江欣雅迎出来。

两人牵着大红花的两端,江欣雅被喜帕挡住视线,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跌倒。

喜娘大呼一声。

“哎!新娘跨火盆,大人养小人。

福来都是五,喜到必成双。”

“慢着,小心些。”楚钰小声开口。

江欣雅从帕子缝隙里看见脚前方放了个火盆,小心跨了过去,继续向前走。

“成了。”

宾客都就席了,楚王和江康儒坐在主位上,等新人过来行礼。

江康儒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般神气,自己和一个王爷并排坐着呢!

拜天地,奉茶,入洞房。

江凝韵一直跟在母亲后头,来的那些和她身份相差不多的小姐们在背后嘲笑她连自己的庶妹都比不过,还有些爱慕楚钰的也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讥讽不少。

江凝韵不搭理,不过是嫉妒罢了,等过些日子,她们还有的说呢!

江夫人带着江凝韵早些儿回了府,留着江康儒在王府喝酒,听那些人的奉承话。酸的人就说她们是嫉妒庶女的福气,连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多待,可心里也明白,若是换了自己,哪会给一个庶出的爬到自己头上的机会!

不过实在是羡慕得紧,故而瞧不惯江家人罢了。

楚钰不耐烦地出去陪酒,打发完宾客,连忙急匆匆地回了洞房,倒惹了众人笑话。

用喜杆掀起红盖头,江欣雅羞红着脸,对楚钰莞尔一笑。丫鬟接过喜杆,喜娘转身端过来酒杯让新人饮下这交杯酒,等再无其他事要做了,方出了屋子阖上门,守在在外面。

一夜缠绵欢好。

木怡然叫人剪了灯花,上榻休息,可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从前思慕太子殿下,后来入了楚王府,成了世子侧妃,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还有个任婂在,都不得宠,独守空房。可近来眼瞅着世子对这江欣雅这般上心,给她脸面,今日又宿在了那儿,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她和任婂进府也有这些日子了,但世子还真就从未留宿在她们院子里。先前还能说是顾忌两家多想,后来任家倒了,也没见他来自己院子,就传出要娶一个小庶女的消息了。

木怡然虽自幼瞧不上世子妃之位,奈何阴差阳错没能嫁给太子殿下,反而成了这么个小小的世子侧妃,从前那些不如她的人没少在私底下嘲笑她!她对楚钰无意,偏偏木已成舟,既然嫁了鸡也只能随鸡,嫁了狗亦只能随狗。却又拉不下脸像任婂那般争宠,何况也没什么用,故而一直老实待在院子里。

可今日,她倒是真羡慕这江欣雅了。若是太子殿下当初没有逼迫着父亲把自己推给楚钰而娶了自己,该有多好啊!

江欣雅早早地起了,洗漱完毕。辛仪特意为了梳了个大方得体的妇人发髻,上妆的胭脂也是偏深色的。江欣雅终究是太小了,瞧着就稚嫩,只能在妆容上下点儿功夫,不然年纪轻轻又无背景的世子妃,如何压得住下人,撑得起场面。

众人都在正堂里等着了。

楚王面色不大高兴,倒是尹侧妃喜上眉梢的模样,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怕还以为是她娶了儿媳妇了。

老嬷嬷端着茶,让新妇上前敬长辈。江欣雅小心接过来,呈给楚王爷。

楚王爷单手拿住,轻抿一口示意一下,立马放在旁边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