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一落,他不再停留,稍稍行于窗边,开窗后便跃了出去。

他一定是知晓什么的,亦或是早已猜透她的心,是以才有方才那意味深长的话,她感激他并未戳破她的打算,并未阻挠她,只是他方才那干脆离开甚至不带分毫拖拉不舍的态度,着实与他昨夜那声情并茂甚至是满腔柔和的情意全数相悖,令她平寂的心底,终归生了几许不畅。

若是当真在乎她,怎会离开得那般干脆与决绝,她明天,出嫁了呢。

既是有情,既是深爱,此际瞧来,又怎莫名的浅显了?

越想越是不解,不懂,不久,果

然有宫中嬷嬷及府中婢女入了屋为她讲些成亲之仪,待晚膳过后,天色沉下,云倾月便端坐在妆台前,身上早由嬷嬷们服侍着穿了大红的嫁袍,面上也被婢女们施了薄妆,唇上染了朱红,满身华贵喜气的她,却因精神不佳,眉头紧蹙而显得有些郁郁。

翼王妃正立在云倾月身后,手执木梳,一丝不苟的为云倾月梳着黑发。

母女皆未言话,一旁嬷嬷在旁催促,“王妃,您为郡主梳头,该说些吉祥话。”

嬷嬷的态度极为恭敬,只是有些无奈与硬着头皮般的勇气,仿佛豁出去了一般。

天知道这翼

王妃是怎么回事,为这倾月郡主梳头一言不发,即便她催促了几次,翼王妃也不曾言道一句,倒是苦了她这掌事嬷嬷,万一那个环节出了差错,太子怪罪下来,她是要掉脑袋的。

这厢的翼王妃仍旧是执梳缓缓梳着云倾月的黑发,依然不发一言。

掌事嬷嬷欲言又止,几番踟蹰,待正要说话,却闻得翼王妃出了声,“你们先出去。”

“王妃,这恐怕不妥,今夜……”

“出去。”翼王妃并未多言,独独二字,略微干脆的态度与她常日宽以待人的性子有些不符。

话已到了这层面上,嬷嬷们终归

是未敢多呆,与守在一边的王府婢女们齐齐退出了屋。

片刻,屋中终于恢复宁静。

云倾月抬了头,目光顺着面前的铜镜观到了翼王妃的脸。

“娘亲可是有话与我说?”云倾月缓问。

翼王妃顿住手中的木梳,叹了口气,嗓音有些悠远,“月儿自小不会撒谎,单纯良善,翼王府一倒,月儿受苦了,心**变了。”

“娘亲有话不妨直说。”云倾月按捺神色的道,眸中越发的深邃与复杂。

翼王妃继续道:“月儿且要知晓,你是娘亲的女儿,无论你变成何样,娘亲岂会不懂你。数十年的相处,

娘亲对你,终归是了解的。”

云倾月怔了一下,转了头,抬了眼,静静的望着翼王妃。

翼王妃迎上她的眼,再度一叹,眼里溢出不舍心疼之色,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极低怅然的问:“月儿今夜,何时出发?”

云倾月瞳孔骤然一缩。

翼王妃缓道:“这段日子,翼王府戒备森严,虽有太子的暗卫包围,但翼王府的精卫也非完全无能。月儿前几日偷偷外出当了玉饰换去大量银票之事,娘亲与你爹爹,都是知晓的。”

云倾月脸色蓦地变了变,片刻后,才强行镇定且故作淡然的道:“娘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