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资水河畔联军营地中军大帐之中。

“你说什么!!!”

一道夹杂着恐惧与怒火的巨大吼声从中传出。

杨再炎与南安王一同坐在上首,惊骇莫名的望着下方跪着的一名刚刚从播州逃过来的溃兵,旁边还站着两人的几名护卫。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杨再炎飞奔下来,一把提起了那名男子,满脸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族长……咱们……咱们宅子被朝廷军……拿下来了……”

“而且他们在咱们领地之内四处出击,各处城池纷纷失守,咱们……咱们……”

那逃兵颤颤巍巍,言语之中带着深深的惧意,几乎都要哭出声来。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杨再炎失魂落魄的后退了几步,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

杨氏几百年传承,这回便要一下子断绝在了自己手中。

南安王的反应比他要好上一些,并未彻底失去理智,细细思量了一番,疑惑的问道:“朝廷的人马怎会突然奔袭播……”

还未讲完,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想起了那日他劝杨再炎的话。

贾瓒的成名之战,便是带队绕过大山,突袭东胡军后方……

“唉!”,南安王狠狠的一拳捶在了案几上。

这话只是他用来劝杨再炎的罢了,他自己压根就不相信贾瓒敢带队穿过几百里深山老林。

西南不比北境,山高林密不说,还到处都是蛇虫瘴气,处处都能要人的命。

莫说是行军,便是在山中长大的百姓入山狩猎,都不敢走的太远,生怕一个弄不好便送了小命。

这种环境,贾瓒是怎么做到的?

南安王心头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挫败之感。

自己巴巴的在资水畔等了这么久,结果对方直接去抄了自己老窝,弄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小丑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杨再炎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转悠,口中念叨着。

老窝被攻下,此时他已经方寸大乱。

晃了几圈后,他面目逐渐狰狞,朝外面嘶吼道:“来人来人,所有人给我集合,咱们回去杀朝廷狗!”

“不可,万万不可!”南安王连忙大声喊道。

他起身上前,抓住杨再炎的肩膀道:“万万不可回军,那贾瓒狡诈无比,此时定是已然设下伏兵,你这一去,便是正中下怀,不可撤兵!”

“你放屁!”

杨再炎一把扯开了他,大怒道:“若不是你,老子早带人回去了,那贾瓒便是来突袭,老子手中有这么多人,也不怕他!”

他指着南安王骂道:“在这鬼地方等了这么久,结果鬼影子都没见到,这下连家也没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亏老子以前还认为你是个人物,现在看来,你便是个废物点心!”

被他这般羞辱,南安王圆滚滚的脸上,一道厉色一闪而过,带着诚恳的道:“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你冷静些,不能撤兵,一撤就全完了。”

“那你说,不撤还能去哪?”,杨再炎见他服软,也不好再说难听的话,很是不爽的问道。

南安王眉头紧锁,也背着双手在帐中转了几圈,又走到一旁挂起的地图旁仔细观瞧了一番,喃喃道:“为今之计,唯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出兵北上,攻下岳阳府,再向东进攻武昌府,可已然打了这么久,武昌府定然有所戒备,此时必然云集了多股人马,不是这么好打的。”

他边讲边摇头,直接否决了这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