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熙凤院落。

后房中,贾琏坐立不安,背着双手低着脑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王熙凤坐在桌旁,端着茶碗,丹凤美目冷冷的望着他。

“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信了老头子的话呢”,贾琏唉声叹息道。

王熙凤冷笑了下,道:“你不是猪油蒙了心,你是钻钱眼儿里去了。”

话音未落,美艳的脸蛋儿上怒气上涌,略显狰狞的起身一把抓住了贾琏的耳朵,骂道:“你脑子进了水不成?堂堂荣国府大少爷你不当,偏偏要去北境做什么走私之事,但凡你能与我说上一说,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

讲着讲着,两行热泪自丹凤美目中夺眶而出,模样很是委屈可怜。

贾琏吃了痛,一拧脖子本想动怒,见她开始落泪,当下又怂了,讪笑道:“好凤姐儿,你莫哭,是我错了。”

二人成婚多年,贾琏一个纨绔子弟,时常惹王熙凤生气,但却还是头一回对她服软,以往都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像头倔驴一般。

“你个没良心的,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王熙凤松开他耳朵上的手,一把扑到他的怀中,放声痛哭。

被王熙凤抱住,贾琏也颇感意外,若说他是头一次服软,那王熙凤更是第一回对他露出了女儿之态。

她性格强势,自成婚那天起,便一直将贾琏吃的死死的,所以即便多年未有所出,贾琏却依旧连个妾室都不敢立,只能在外面偷偷摸摸的胡搞,不敢往家里领。

双手扶上王熙凤肩头,贾琏轻声劝着,心头一股暖意缠绕。

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两人总算是有点夫妻之间的样子了。

在他不断的劝解下,王熙凤总算止住了眼泪,心中却也有了几分欣慰。

总算没有白瞎了她担惊受怕。

然而,这份欣慰却也未持续多久。

贾琏拉着王熙凤坐下,谈论着以后可能会面临的结局。

但不论如何讨论,终究没有个好的结果。

绝望的气息逐渐笼罩着夫妻二人。

“怎么办?该怎么办?”贾琏越是想,心中愈是慌乱。

他还年轻,还没有子嗣,以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通敌卖国是仅次于造反未遂的重罪,哪怕他只是个从犯,一经发现也绝无活路可言。

以往晋商之所以会这么嚣张,归根结底还是朝廷昏庸无能,法度败坏,这才越来越没有人把这条罪放在眼里。

夫妻二人久久未曾作声,立在一旁服侍的平儿抿着樱唇,试探道:“要不……去东府……求瓒二爷试上一试?”

贾琏立时眼光一亮,望向王熙凤。

他与贾瓒虽是同族兄弟,却并无多大交集,反倒是王熙凤与秦可卿关系密切。

若是能说动秦可卿,让她吹吹枕边风,求得贾瓒出手,至少能保他一条小命也行啊。

“凤姐儿,我跟他讲不上话,你跟他婆娘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贾琏惨兮兮的对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这边,也很是为难。

白天的时候,秦可卿已经与她说了,贾瓒自会全力营救贾琏,自己若是再上门相求,反倒给人一种逼迫贾瓒相救的感觉。

贾琏见王熙凤不讲话,还以为她拉不下来脸去求秦可卿。

遂咬咬牙,走到王熙凤面前,撩起下摆,噗通一声跪下了,泣声道:“凤姐儿,咱们夫妻一场,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王熙凤与平儿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