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高夫人坐在靠椅上，舒展一下。

“妈咪，谁说我向要钱来的，以为我只会要钱？今天我进来，是为了三姐，我觉得三姐太寂寞，太可怜，整天躲在家里，又没有朋友，妈咪，为什么不让三姐出外交际应酬？”

“知道吗？三姐是个寡妇，寡妇应该留在家中，怎可以整天出外应酬？至于交男朋友，那更加不应该，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三姐的夫家，安琪要守节一辈子的，如果我们不守信用，人家就会说我闲话。”

“妈咪，为了守信用，就不顾三姐的终身幸福了吗？叫三姐以后的日子怎样过？而且，现在是新潮时代，哪一个人都可以再嫁，美国影星依丽莎白泰，不是一连嫁了五个丈夫吗？也没有人说她不对呀！”

“不要拿那些下贱的女人跟三姐比，三姐有学问，出身于高尚家庭，有教养，她知道廉耻，同时也会守诺言，她一定不愿意再结婚。”

“据我所知，她是烦闷死了。妈咪，应该为三姐的幸福着想，让她交朋友吧，交朋友又不犯法。”

“女孩子说这种话，难道不害羞吗？”高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三姐的事，我不准理，也不准过问，如果再多嘴，我就打，知道吗？”

“知道了，不过，三姐的确很可怜，妈咪，三姐常常偷偷哭泣，顾影自怜。”安娜费了最后一分力：“妈咪，我求放宽一次，准许三姐交个朋友吧！”

“我叫不要多嘴，就不可以多嘴，妈咪自然有分寸，顾自己吧！近来的功课很差，的班级主任已经来找过我了！”

安娜感到不服气，而且，这么一来安娜对安琪也不好交待，因此，安娜说：“妈妈，一向很开通，又是妇女界的先进分子，是很明理的，也明白，做寡妇实在不容易，三姐是的亲生女儿，难道不为她的婚姻着想，难道不愿她幸福，要她一辈子把自己关在家里，连一个朋友也没有？那实在十分可怜。”

“安娜，我已经吩咐过，大人的事，不准管，如果再多嘴，我就打。总之，喜欢交朋友，我不管。但是安琪要交朋友可不行，她是个已婚的女人，她已失去这个权利。”高夫人不耐烦地挥着手：“出去，出去，我被烦死了，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出去呀！”

安娜十分不乐意地走出去，安娜出去后，高夫人一个人静静想着安娜为什么突然会跟她说这些话。安娜一向不大懂事，她是不会为别人着想的，今天她会如此说，看来一定是受人之托，安琪为什么要托她做这种事？是不是安琪已经有了秘密情人？如真的有此事，高夫人认为要立刻制止，如果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要采取行动，她绝不能容许安琪做出败坏她的门风之事，既然答应了安琪的夫家要安棋守节，那么，她就不能再次和他人结合。

高夫人认为事不宜迟，应该立刻加以制止，因此，她吩咐佣人把安琪请来。安琪以为高夫人答允她交朋友了，因为，安娜去跟高夫人说话时，安娜曾经告诉安琪，而且保证百分之一百有把握，所以安琪就满心喜欢，认为这一次和马希浩一定大有希望了。

走进高夫人的房间，发觉高夫人的脸色不大对劲，安琪开始担心，因为，高夫人的七情六欲常常会表露于脸上，她高兴不高兴，也可以在脸上见到。

安琪走到高夫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站定了。高夫人说：“听说生活得很无聊，而且，不大喜欢留在家中，是否对娘家已讨厌了？还是想另外发展？”

“妈妈，不要误会，我并非不喜欢家里，我更加不会讨厌和母亲弟妹生活在一起！”

“唔，刚才安娜进来告诉我，很寂寞，她要求我让交朋友，安娜还是个小孩子，她什么也不懂，她为什么突然之间，跟我说起这些事？那一定是叫她这样做，为什么要叫她来跟我求情，有什么打算？”

“我是和七妹谈过，但是，我们只不过是闲谈罢了！我一点打算也没有。”安琪垂下了头，她知道高夫人找她来，是凶不是吉，这一次，她又要受罪。

高夫人瞧了女儿一眼，她说：“我也不管有没有跟安娜说过，更不管和她说过什么，总之，我告诉，是一个寡妇，要守规矩。要交女朋友，我不管，但是，如果交男朋友，我一定禁止，除非不认我做母亲，除非不再是高家的女儿。”

安琪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她一向不服反驳，她并不像安娜那样，敢言敢语，她只有敢怒而不敢言，高夫人见她不说话，挥了挥手说道：“出去吧！我的话已说完了，自己好自为之。”

安琪垂着头出去，安娜已在她的房间内等着，安娜一看见她，就向她道歉说：“三姐，真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帮的忙，因为妈妈太不讲理了！”

“我已经知道，刚才妈妈把我叫进去，把我教训一顿，七妹，算了吧！要说服妈妈，可真不容易，她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安琪失

望之余，她不想再惹事，“已经帮了我的忙，我很感激。”

“三姐，妈妈用不着去管她，如果她不准交朋友，可以瞒住她，暗中和喜欢的人来往。万一她发觉了，也不用怕，可以脱离家庭，反正已经嫁了出去，并不属于高家。”

安琪听了安娜的话，认为安娜并非无道理，她记得，有一句俗语，一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她已经在父母摆布之下，嫁了一次，如今再嫁，父母没有理由再过问，自由权应该交回自己的手上。

如果高夫人肯体谅她，那么，她也不想决裂，可是，如果高夫人不谅解她，她也就只好离开家庭，和马希浩双宿双栖，不过问题是马希浩会不会嫌她是个已婚妇人？她一定要向马希浩坦白，如果马希浩真心爱她，一切不计较，那时候，安琪就会采取行动。

这一天，安琪看见马希浩，她就向他展开了谈判：“每次向我求婚，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

“我当然知道，”马希浩满肚是气，“因为不爱我，所以不肯答应我的婚事，我猜得没错吧？”

“猜错了！如果我不喜欢，根本不会和来往，而且，我只有一个男朋友，我不爱爱谁呢！”

“既然爱我，就应该答应和我结婚啊！对了，一定是准备答应我的婚事，对不对？”马希浩十分开心，他说：“其实，我们已经彼此了解，也应该结婚了，的妹妹都快要做妈妈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我和我的妹妹不同，虽然，我很爱，可是，我认为我们还是不可以结婚。”

“说来说去，还是不爱我，又何必推三推四，索性一口回绝我好了，这样拖下去，恐怕我头发都要急白了！”

“希浩，不明白我的环境，我和，实在不配！”

“实在不配，是不是？我也知道，是个千金小姐，名门富户，而我，只不过是个小商人，我当然是配不起的。算了吧！我也不想高攀了！”

“希浩，不要冲动，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一直不敢答应的婚事，我实在是有苦衷的。”安琪垂下头说：“先父临去世之前，曾为我订下了一门亲事，我和我的未婚夫虽然见过面，但是，我和他性情不合，完谈不来，因此，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原来订了婚，既然不爱他，而且，又不是自己选择的，大可以要求退婚。”马希浩说。

“听我说下去好不好？大概在两年前，那时候，我的父亲亦已去世，我的那位未婚夫，因为患了一场大病，他的父母，提议和他举行婚礼，希望能够冲喜，他们提出了这个要求，我的母亲，因为一向守信用，虽然明知我不喜欢，结果，还是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不喜欢，可以坚决拒绝呀！”马希浩气呼呼地说。

“不是高家的人，不知道我们一家人，对妈妈如何敬畏，别说是我，就算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婚姻，一样操纵在妈妈的手中，大嫂是妈妈选择的，二嫂也是，而四妹的丈夫，也是妈妈找的，我一向怕事，我又有什么胆量，敢反抗母亲。”

“啊！原来是一个有夫之妇，怪不得一直推三阻四，原来果然有苦衷，既然结了婚，为什么不告诉我？”马希浩大声叫着，十分愤怒。

“我不敢告诉，是怕会嫌弃我，不肯和我交朋友，我果然猜得不错，看多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而且，就算我最下流，一辈子永远没有人要，我也不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马希浩摆了摆手道：“算了，从今之后，我们一刀两断。”

“希浩，因为我嫁过人，就嫌弃我了？”

“哼！也太不知廉耻，自己有丈夫，还要红杏出墙，这样做，怎对得起丈夫？”

“我的丈夫不会在乎，因为他已经死了！”

“的丈夫死了？原来是一个寡妇？”马希浩向安琪上下打量，好像要看穿她的秘密。

安琪感到非常难堪，同时自尊心也受到损害，不过，她既然一心一意要向马希浩坦白，因此之故，她就不再犹豫，索性说下去：“我的丈夫，一向体弱多病，自从我嫁过去之后，他没有一天好过，半年之后，他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