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人心难测,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景算是领教到了。初见郡守之时,苏景只以为这是个读读多了的呆子,却不想,与真正的呆子沈瑾祎相比,这郡守大人,根本就是侮辱了呆子这个词。

穆元祈缓缓的扫了郡守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岂敢岂敢,郡守大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怎么担得起你这么一跪呢?”

那郡守吓得脸都白了,祸从口出,他本以为苏景就带了一个侍卫前来,很是容易收拾,没想到,这皇帝竟然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呆,居然跑来了这种地方。

难道皇帝都这么无聊这么傻逼么?

可郡守不知道,穆元祈这不是傻逼,他只是按照穆泽羲所言,将自己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这才交代好京中的事情,来江南。

即便这次苏景没来江南,他看到那封奏折,也会亲自前来的。

他是皇帝,是大圣的天。

可这大圣的天,竟然漏水了,这他么跟他当众尿裤子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来的很嚣张,他要看看,这大圣的江南,到底怎么了?

许是那些影卫的气势太过下人,丫的看着就跟杀神似得,瞬间就将郡守所有的人都围住了,穆元祈站在中央,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郡守,他的江山,他穆元祈站在跟前,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想对苏景动手?他岂能放任!

“陛下,微臣说错话了,这地儿却是不适合苏大人呆着,随时都会有危险,您跟苏大人,不然先小住在微臣府中?”

那郡守话一说完,就被穆元祈冷冷的一个眼刀子飞过来,“这里危险?那百姓,就不危险吗?何胜德,你就是这么做父母官的!”

平时不生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真的是很吓人的,苏景绝对相信这句话。此时看

气的神色,大有老子打死你个王八羔子的气势,不过,这出动

二十个影卫,就为了对付这郡守,似乎有些浪费了。

杀猪焉用宰牛刀?

更何况,这郡守,顶多就是一只老黄牛。

周遭的百姓一见他们嘴中骂着的皇帝陛下这般模样,为百姓考虑,一时都兴奋了,急忙挤上前来诉苦。

“陛下,我家的两头猪被水冲跑了!”

“陛下,我家的媳妇每年都被水冲跑!”

“陛下,我就吃过干得粮食!”

——·

这时候倒是应了那句话,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别人看你就是什么位置。穆元祈把自己的姿态,在百姓面前放的很低,所以他们也明白,这是他们自己翻身的一个机会,要想干到贪官,就只能告御状了。

可何胜德毕竟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岂是这么点气势就能压下去的?

当即狠狠的朝着几个百姓瞪了几眼,那意思是在说:“陛下走后,你们不想混了么?

顿时,敢说话的百姓便大大减少,都捂着嘴,不敢吱声。

这一看,便是何胜德平时作威作福,淫威仍在。

但是,有时候人,不能一直拉着他往上爬,他若是溺水了,自己都不知道抓住绳子,那就真的没救了。

所以穆元祈也不制止何胜德,只浅笑着道:“朕今日,给你们机会,将你们对朕的不满,对江南的不满,对所有的不满,都可以说出来,朕给你们做主。你们大可以将你们背后议论的东西,光明正大的说给朕听,朕,赦你们无罪!”

可即便是这样,被欺压久了的百姓,根本就不敢多言,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穆元祈一直静静的等着百姓们伸冤,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是的话。

身为皇帝,穆元祈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奈。而身后,郡守嘴角的笑,越来的月诡异,看着让人莫名的心慌不已。

本以为这样的沉默,就结束了今天,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

的,竟然是苏景。

穆元祈还没反应过来,眼角闪过一抹白色的衣袍,苏景站在穆元祈的面前,冷着脸,一本正经的骂道:“陛下!臣对你有意见!”

在场所有的人都哗然了,身为臣子,竟然敢对皇帝有意见?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可看苏景的面色,丝毫不惧怕,百姓们也就稍微的安了安心,毕竟是圣安王的门生,传闻当今陛下与圣安王感情极好,肯定是不会对苏大人做什么的。

穆元祈点点头,轻声示意道:“你说,对朕有何不满?”

苏景深吸一口气,开始数落穆元祈的不是。

“身为君王,陛下虽早起上朝,深夜作息,可陛下久居宫中,不解民间疾苦,只处理自己看到的政务,如此实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