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太连问了两个人,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脸色更黑了。

孙老太太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刘燕这里。

按理说,是刘燕家盖房子,人是去是留都应该首先问刘燕,而不是刘熊和黄珍珠。可孙老太太的老想法,女人出嫁从夫,现在和离了,那一切就得听刘熊这个哥哥的。

乍然有些银钱盖房子又能怎样,还不是孤儿寡母的,被聂家赶出来了。她从心底里就没把刘燕多当回事。

刘燕一切都听女儿的,芊芊刚才说让两人下工,她这时候可不能拆自家女儿的台,“婶子,这事刚才芊芊已定好了,我···”

孙老太太冷哼一声,“竟不知你家是个丫头当家做主了。”

她扬起脖子,“当初珍珠嫁给你们刘家的时候,你们是一穷二白的,这些年黄家没少补贴吧,怎么,现下有了些银钱,能盖新房了,要翻脸不认人?不讲究亲戚间的情面了?当初拿补贴的时候可是顺手的很呢。”

一番话说的刘熊和黄珍珠两张脸都涨的通红,特别是刘熊,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短,他自己没本事,这才在岳母面前抬不起头来。

黄家虽在黄家村算不得大户,但黄老爷子在的时候日子过的还算殷实,他当年若不是在县里机缘巧合结识了黄珍珠,两人看对了眼,是万万娶不到黄珍珠的。

彩礼是东拼西凑的,黄老爷子这些年帮衬着他,他在黄家自然没啥话语权,再加上黄珍珠的姐姐黄秀秀嫁的是县里富商家做工的,条件自然比村里人好得多,他和这个连襟比起来更是抬不起头来。

刘熊握紧了拳头,只恨自己没用,还连累着自己妹子都要受脸色,此时此刻内心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出人头地,能不在黄家人面前低人一头。

黄珍珠又气又羞,都快气哭了,嫁出去的女儿,娘家补贴一些是人之常情,哪有当娘的这么大咧咧的往外说的,让她和她男人的脸面往哪放?

她娘就为了弟弟能上工,不惜将她这个女儿的脸面放在地下踩!

黄珍珠越想越委屈,往日偏心些就罢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刘熊下不来台,她娘就没想过她在夫家的日子怎么过?

黄珍珠声音都带着哭腔,“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孙老太太见珍珠委屈的模样,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谁让黄珍珠胳膊往外拐,一金和一银上工的工钱可都和她说过了,这么好的工钱,她必须替两个儿子争取。

她不是全然不疼女儿的,可为了两个儿子,只能让珍珠暂时委屈下了,后续再补偿她。

刘熊面色变了又变,瓮声瓮气道:“娘,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着呢,日后我攒到银钱第一时间还给您。

可这是燕家盖房子,不是我家盖房子,我不能让妹妹承担着房子不能安心住的风险为我偿还恩情。”

刘老太太一噎,“你···”

她说这话又不是真想让刘熊还钱,这不是想让两个孩子留下嘛,怎么刘熊一根筋,不知道顺着台阶往下走呢。

刘熊从衣服最里面掏出一个布袋子,正是前几天聂芊芊给刘熊监工的钱,他走到聂芊芊面前,将钱硬塞到芊芊手里,“芊芊,舅舅这监工做的不到位,工人偷懒,院墙倒塌,实在没脸继续监工了,更不能收你的这份钱,你拿回去吧。舅舅照常帮忙,只是这监工的人,你需要再寻他人了。”

聂芊芊可没想到她这舅舅做的这么决绝,干脆不做这监工了。

孙老太太要留下两个儿子,不还是因为刘熊是负责监工的嘛,若没有刘熊这层关系在,她哪能直接找上刘燕呢。舅舅这招是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孙老太太的念想。

聂芊芊还没开口说什么,黄珍珠先急了,一把上前拉住刘熊,“刘熊,这段时间你忙里忙外,尽心尽责的,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人都瘦了一圈,咋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她冲着孙老太太哭道,“娘,你就偏心弟弟吧!你想让弟弟赚钱,就不管我了嘛!我和刘熊的日子就不过了吗!呜呜····”

“你顾不上我,您的外孙也不顾了吗,芊芊男人每日都在教铁蛋读呢,您这样,人家哪还肯教啊!”

刘熊这段时间辛苦,黄珍珠心疼自家男人,也心疼这钱啊!监工完,就有2两银子,整个冬天都不用愁了,还能好好过个年。

孙老太太被刘熊这招和黄珍珠的哭诉搞的措手不及的,喃喃着,“咋就这样了呢。”

平日里刘熊和黄珍珠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今日是怎么了?

因为刘燕在?还是因为?

孙老太太瞧见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聂芊芊,顿时生出了怨气,“芊芊丫头,你的主意就这么正,看着一家人因为这事闹得如此不愉快,你的心就这么狠!”

孙老太太还不了解聂芊芊的战斗力,她要是知道聂芊芊一个人能把聂家人全家都怼上天,说话前定会思量几分的。她想着一般小姑娘让她这么一说,多少面皮薄,人就慌了。

可聂芊芊不是一般小姑娘,几句话根本唬不住她。

想让她为了所谓的“一家人”和和气气而让步,那真是找错了人。

她前世是生在古武医世家中,家族亲戚间的言语交锋,资源抢夺的事情每日都在上演,她能脱颖而出成为家族重点培养的传承人,靠的可不是让步。

聂芊芊不慌不忙,面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孙奶奶,我认为所谓一家人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而不是互相占便宜,您说对吗?”

这话说的打脸,说他们黄家来占便宜呢,孙老太太可没法接话。

聂芊芊:“当初一金和一银叔来上工,我是没有反对的,正常给了工钱就要好好干活,您说是亲戚,那作为亲戚就更得上心了,结果呢,两人不仅没上心,还偷奸耍滑,欺负大马、小马,在场的十多个叔伯们都可以作证。”

“我以为孙奶奶您知道这件事,定会觉得一金和一银叔丢了黄家的脸,败坏了家里的名声,要带回去好好教育呢,没想到您却包庇两人,这里虽不是黄家村,可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近,这事传回去,可不好听呢,若是传到范围大了,以后一金叔和一银叔出去找活干,谁愿意雇两人呢。”

聂芊芊并没说什么狠话,黄家和老聂家不一样,和老聂家是不死不休了,和黄家不至于到那步。

虽不是狠话,却处处戳到孙老太太的痛点,聂芊芊一番话直戳孙老太太的心窝子。

若孙老太太现在还不依不饶的将事情越闹越大,闹到人尽皆知,她能丢下老脸,可别让两个宝贝儿子名声不好了,两人还要上工、娶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