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云倾月这次却未再久等,约是半盏茶的功夫后,百里褚言终于归来。

山顶的冷风微盛,扬着他的衣袂及墨发,整个人清朗雅致。

他脚步不快,手中果然拎着一只雪貂,待站定在云倾月面前时,他缓道:“今儿运气倒是好,偶然间发现了这雪貂,只是追它费了些时辰,让倾月久等了。”

云倾月微微摇头,起身而立,朝他淡笑,“无妨,倾月本是闲来无事,在这山顶独自坐坐也是极好。”

说着,目光朝他手里的雪貂落来,“雪貂难寻,而今褚言当真捕了一只,着实难得。”

他微微一笑,随即将雪貂递在她面前,“上次送倾月兔子,却是被古宝要了去,今日我以雪貂送你,倾月可喜欢?”

兔子雪貂之物,以前她自是喜欢,只是经历了家变,再不是容华深闺的小姐,是以对这些闲暇玩养的东西自是不太在意。

只是如今百里褚言双眸诚然认真的望她,她心底平静,也无刻意拒绝之意,伸手便接了雪貂,只道:“多谢褚言。”

他面上笑容极为明显的增了几许,仿佛心情甚好。

“倾月喜欢便好。”他缓道。

云倾月淡笑观他,正欲言话,不料不远处顿有一抹黑影蹿了过来,待云倾月瞳孔微缩时,那黑影已是站定在百里褚言侧旁,恭敬道:“王爷,天色已晚,古宝一家正四寻王爷与郡主。”

云倾月朝那黑衣人扫了一眼,心底微紧,果然呢,百里褚言身边跟有暗卫,幸得她方才未冲动的冲下山逃跑,要不然定是不好收场。

她默了片刻,朝百里褚言道:“天色已暗,陈姨定是担心着急了,褚言,我们下山吧。”

百里褚言眸色微动,应了一声,随即牵着她便朝山下而去。

陈姨果然是寻得急了,眼见百里褚言与云倾月回来,才松了口气,随即急着入灶房,准备晚膳。

消失一日的古苓此际也在堂屋坐着,只是面上的笑容勉强,仅与百里褚言寒暄两句,便称道自己身子不适,先行回了屋。

古宝极是好奇云倾月怀中的雪貂,伸手小心的摸着雪貂不撒手。

眼见古宝喜欢,云倾月又欲将怀中的雪貂往古宝怀里送,然而这时,百里褚言则是出了声,“古宝,我们出去为雪貂做只木笼子。”

古宝这才将落在雪貂身上的手缩回,急忙朝百里褚言点头,又道:“褚言哥哥,后院还有多余木料,我那兔子也经常乱跑,可否给兔子也做只笼子?”

百里褚言清俊的面上露出几许明显的温和与柔溺之色,点了头,随即与云倾月道:“外面夜风凉,倾月便在屋中坐着休息会儿。”

云倾月微微一笑,点了头,待百里褚言与古宝一道出得堂屋大门,她面上的笑容蓦地敛住,眼里霎时积攒了沉杂之色。

她并未有意在堂屋呆着,而是抱着雪貂起了身。

出得堂屋,外面天色已是暗下,迎面而来的风也莫名的冷如刀割。

山野乡村,的确不如帝都繁华,加之陈姨家格外简朴,整个院中又无多余星火,是以入目之处大多都一片漆黑,无端增了几许慎人的沉寂与幽密。

百里褚言与古宝已是不见踪影,大抵是朝后院去了。

凉意袭来,云倾月伸手稍稍拢了拢灌风的衣襟,抱着雪貂径直来到了古苓屋前,默了片刻,才抬手敲门。

“谁?”隔着木门,古苓这话虽短促一字,但却显得有些压抑,甚至还有半丝哭腔。

这古苓,竟因着百里褚言成亲之事

而伤心落泪了?

云倾月默了刹那,淡声低应,“古姑娘,是我。”

嗓音一落,屋中并无动静。云倾月继续道:“古姑娘可否开门,倾月有话与姑娘说。”

屋中依旧平寂,半晌,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古苓正背光立在门后,面颊藏在黯淡的光影里,然而若是细观,却不难察觉她脸上的泪痕,甚至那因为鼻子堵塞而呼吸不畅的声音。

“倾月姑娘有何话与我说?”她问,嗓音里有强行抑制着的情绪,哭腔也略显浓郁。

果然是哭过了。

云倾月转眸望了一眼黑沉寂寂的周围,仅是朝古苓低道:“古姑娘,倾月可否入屋说?”

她微怔,僵立了片刻才点头,随即稍稍错开身子,让云倾月入了屋。

合上屋门的刹那,屋外的冷风彻底被阻挡,只是即便如此,屋中因为无暖炉,气温依旧凉寒。

云倾月缓步至屋中的竹椅上坐定,古苓也跟了过来,似是极为不愿她看到她脸上的泪,她稍稍侧着身子,又问:“倾月姑娘,有什么话便说吧!”

云倾月也不准备绕弯子,仅是道:“古姑娘喜欢褚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