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就各种程序问题达成一致之后,谈判中算是可以进入到实质性阶段了。然后,嗯,谈判又因为天气原因,中断了几天。接着又花了一个月,双方终于再次达成突破,英国人将城内的尼德兰人全都礼送出来,并且向法国人和尼德兰人做出保证,这些人在来开开普敦城之后,他们留在城内的各种动产和不动产都将得到尊重。

让城内的和平居民迁出,当然是符合法国人和尼德兰人的利益的,这样做将来在攻城的时候,也能减少一些附带损害。

对于英国人来说,这样做其实也不错。首先他们不用担心打得正紧张的时候,城内的那些尼德兰人来个背刺。而且将这些家伙驱出去,啊,不对,应该是礼送出去,也能减少城内的后勤压力——你总不敢真的把这些家伙都饿死呀。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英国人既然同意了让尼德兰的平民离开开普敦,那么依照对等的原则,法国人和尼德兰人也应该让英国平民离开。

法国人和尼德兰人在原则上同意了英国人的这种要求,但是在细节问题上,大家争论不休。所谓的细节问题,当然指的是如何将英国平民送走的各种技术性问题。

英国人提出,可以从印度派出船只,将英国人送到印度去。

而法国人和尼德兰人则坚决反对这一计划,他们认为英国人的目的其实是想要通过印度来的船只给他们运来新的军队。为此他们大骂英国人毫无谈判的诚意,威胁要立刻发起进攻。然而,出于对和平的热爱,他们也就说说算了。

不过法国人倒是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创意的反建议。

菲利普·特雷维尔慢悠悠地道:“我们信不过你们的船,不过你们要将和平居民转移走的要求倒是符合《巴黎宣言》的精神的。所以,我们原则上愿意就此提供方便。我知道,在开普敦的港口,有蒸汽动力的港口设备,所以也有为了支持这些东西的运转的煤炭。而我们呢,相信您也知道,我们手上有两条客货混装蒸汽船。现在这两条船上已经空了,正好闲着也是闲着,这要你们出一点煤炭和运费……”

“那你们就用你们的船给我们把人送到印度去?”博纳对这个提议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菲利普·特雷维尔摊开双手道,“从开普敦到印度,这太远了,而且也太慢了。我们装上你们的人,然后将你们送到非洲东海岸的某个中立国的港口,嗯,你看,马普托怎么样?哪里是葡萄牙人的港口。而目前,葡萄牙人在我们的战争中保持中立。马普托也算是个相对繁华的港口了,在那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坐上一条前往印度的船。然后你们的人就可以去印度了,虽然我觉得这纯粹是多余的,你们在战争失败后,不可能还能保住印度,到时候,我们还要麻烦一趟把你们从印度再送回欧洲——这真是太麻烦了。”

菲利普·特雷维尔目中无人的架势实在是让人厌恶,博纳很想要直接地拒绝掉他的提议,但是考虑到直接否决法国人的提议,实在是太浪费拖延时间的机会了。于是他便站起身道:

“关于贵方的这个反建议,我现在不能立刻给您回答。我建议大家休会两天,然后再就这个新的建议进行讨论。”

菲利普·特雷维尔和巴贝尔略作商量,然后便表示了同意,巴贝尔虽然有些着急,但是既然法国人不着急,他着急也没什么大用。再说经过了上次对堡垒的不成功的攻击之后,事实上大家都不愿意再冒这样的风险。而且特雷维尔也向他们保证,英国人的海军不可能再突破法国海军的封锁,再次出现在这个战场上了。

于是和谈便又一次暂停了下来,大家都会去休息去了,菲利普·特雷维尔甚至还跑到海边去钓鱼去了。总之,战场上一片无聊的祥和。

就在菲利普·特雷维尔无聊得浑身发痒的时候,莱昂·贝尔蒂埃却陷入了一种他以前根本就没想到过的危险中。

探险队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大家就要在身体裸露的部分涂上驱蚊的药膏。据科学院的研究,非洲最危险的传染病,将无数的殖民者送上了天堂或者送下了地狱的疟疾,是由一种潜藏在血液中的小虫子引发的,而这种小虫子,则是由该死的蚊子传播的。

所以在进入山地之前,所有的队员,都被严密的包裹了起来,用莱昂·贝尔蒂埃后来的说法就是:“大家一个一个的把自己包裹得像个木乃伊。”

每天都要不停的跋涉,在密林中,山地里很多时候还要用砍刀开路。体力的消耗是很大的,包的这样严严实实的,就像木乃伊一样,自然会大大的降低人体的散热能力,让人的体力迅速消耗,从而大幅度降低人类的活动能力。

因此,即使是主持这次考察的弗朗索瓦·格雷罗见习院士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同意大家裸露出更多的皮肤,不过他反复强调,一定要在裸露部分涂满驱蚊的药水。

这些驱蚊药水据说是科学院依据某些土人的秘方加以改良出来的,和那些土人的东西一样,带着一股刺激性的气味。但是效果嘛,其实也还是相当有限。大概当地的蚊子已经早就习惯了土人的这东西,于是也发展出来抗药性了。

结果莱昂·贝尔蒂埃少校被蚊子亲吻了几口,然后就染上了疟疾,发起了烧。好在探险队对于疟疾这种非洲常见疾病倒也有所准备,这个年代,已经有针对疟疾的药物金鸡纳霜,也就是奎宁了。虽然这个年代的奎宁还不是后世的化学合成,萃取结晶出来的高纯度的工业产品,还是非常原始的金鸡纳树皮粉末。但是正因为如此,奎宁的产量还是非常低的,而且因为这些药物都被一些大企业联盟严格控制,所以价格也相当的高,大部分的疟疾患者(主要是非洲原住民)的生命的价格,甚至都是比不上药价的。

这当然是一个悲剧,如果我们还承认黑人的生命也是生命的话。不过正所谓“祸兮福之所伏”,因为奎宁没有得到后世那样的广泛的应用,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后世的,绝大多数的常见的疟原虫都经过了奎宁的筛选的情况。也就是说,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对奎宁的抗药性。所以奎宁对于疟疾,还依旧是一种神药。

在使用了奎宁之后,莱昂·贝尔蒂埃少校的症状有了一定的缓解。几个小时后,高热退去,头也不是那么疼了,但是他依旧全身无力。好在勘探队也已经到了他们要到的地方,不需要再长途跋涉,只需要在附近进行勘探就行了。

莱昂·贝尔蒂埃少校的病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才好。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勘探的进程,甚至就在他病好了的第二天,弗朗索瓦·格雷罗见习院士就让人来找到他,告诉他,“有了惊人的发现”。

“少校,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今天上午刚刚发现的。”弗朗索瓦·格雷罗见习院士一只手提着一个布袋子在莱昂·贝尔蒂埃少校的草棚子外面的太阳下面站着向他招手。

莱昂·贝尔蒂埃少校走出草棚子,他刚刚康复,身体还虚弱,在加上为了防蚊子,弗朗索瓦·格雷罗见习院士让人在营地里点了不少的湿漉漉不知道有些什么草的草把,搞得整个营地里一片乌烟瘴气。所以刚刚走出来,莱昂·贝尔蒂埃少校便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院士,您的这些烟雾太呛人。”莱昂·贝尔蒂埃少校。

“啊,少校,只有这样才能防住那些该死的蚊子。嗯,你的气色不错,恢复得真的很快呀。”弗朗索瓦·格雷罗见习院士说。

“院士,您发现了什么?”莱昂·贝尔蒂埃少校问道。他看到见习院士满脸都是压不住的喜悦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想,这个猜想让他的心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弗朗索瓦·格雷罗见习院士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莱昂:“你自己看吧。”

莱昂伸手接过了布袋子,见习院士一松手,莱昂就觉得手里猛地一沉。

“这是什么?”莱昂的心中乱跳,他用发抖的手打开布袋,一大块奇形怪状,满是窟窿,在阳光下反射着灿烂的金光的东西出现在他的面前,这灿烂的光辉让他脑袋发晕,手脚无力,差一点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这是……这是……”

“这是天然金块。”见习院士大大说道。

莱昂忍不住朝周围望了望,这地方这样荒凉,如果其他人见财起意,突然……然后他带上这一大块黄金,隐姓埋名得跑到远东去,那真是……

不过这种事情,再来的时候,大家也早就有所准备了。上面向大家承诺,他们在勘探中发现的黄金,由所有的人平分,算是大家的合法收入。而且事实上这个连队的士兵也都是特别挑选来的,家里都有老婆孩子的。在大家都能合法均分黄金的前提下,这些家伙起黑心思的可能性还是大大地下降了的。

事实上,当这块狗头金在少校和见习院士以及所有士兵和工作人员的共同见证下,被放进准备好的大箱子里,并且落上了锁之后,什么抢夺黄金,自相残杀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为了看守这个箱子,每天留在营地里的人增加了一倍。

另一个效果就是大家对于这次考察勘探的态度都变了,比一开始的时候积极多了。最开始的几天,什么都系都没有发现,很多士兵都颇有怨言,甚至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勘探考察”但是如今,除了在营地看守狗头金的那些士兵之外,其他的士兵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去找狗头金——要知道,找到的大家都有份。

倒是见习院士他们似乎改变了自己的工作重点,真的关注起了动植物起来了。按他的说法,那就是,他现在给自己干点私活了。

不过在此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就在也没发现过想这一块狗头金这么大的天然黄金了。不过他们还是陆陆续续地发现一些其他的矿脉,便找到了一些小块的黄金。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开挖矿脉的工具。再加上附近发现了大批祖鲁人活动,继续待下去人和黄金都不太安全了,只怕他们还会建议再多考察几个月的。

不过如今,祖鲁人的短矛以及画着毒蛇和狮子的盾牌说服了大家,为了能回法国去享受黄金,大家便都下决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