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处,气氛略僵。

黄昏时,阁楼下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纷繁。

夜色临近,护国寺的花灯便全数被点上了,一时光影摇曳,喧声四起,极其热闹,倒是真有灯节的氛围。

阁楼中,也光影摇曳,四下通明。

因着护国寺场地不大,加之还要在此举办夺珠大赛,是以有官兵过来清了场,徒留一些欲要参赛夺那佛像上的明珠的人。

此番主持夺珠赛的,是一个四旬之人,那人嗓音尖细,听着便像是宫中太监。

此番灯节是凤澜太子决定在这护国寺举办的,此际主持之人是宫中太监,倒也不足为奇,只是那太监行走之间似是脚步虚浮,目光也略微凌厉,似是浑身染了几许压制着的煞气,倒是让人诧异。

那太监随意寒暄两句,便进入了正题,只道此番夺珠赛,以会友,先比诗词,后比字画,最后由凤澜太子亲自决定胜负。

霎时,有武者言道此种比法不公平,欲要闹事,却被三两官兵架走,其余之人,倒是安分下来,纷纷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朝阁楼三两瞅去,不敢再多言。

此际,阁上三楼的窗户大开,云倾月目光朝窗下一落,兀自望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参赛之人,见那些她人舞墨写诗,正值兴致,而她对面的凤澜太子则是极为难得的跑着神,似在沉思,浑然未将阁下的比赛放入眼里。

一时,她目光也沉了沉,也不知是阁下太过嘈杂,还是这屋中气氛太过压抑,她心底升腾出几许复杂与不耐之意。

正想对凤澜太子说下楼去走走,不料凤澜太子回了神,出声挽留。

云倾月无奈,只得继续坐定,慕祁这厮也仅是朝她瞥了两眼,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浪荡样。

约是半个时辰后,夜色黑尽,寺内寺外,皆是一片星星灯火,热闹非凡。

阁楼下主持比赛的太监迅速上了阁楼,将参赛之人作有诗词的纸递在了太子桌面。

凤澜太子并未仔细观看,反倒是随意伸手从那沓纸中抽了十来张,而后邪沉的朝太监道:“就这些人。将这拿下去,让这十几个人继续比画。”

“是。”太监对太子这般随意的举动并无分毫的诧异,拿过那十几张纸便下去了。

一时,因太子随意抽纸评判,阁楼下参赛的人骤减,仅剩了十几个。

云倾月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朝太子一扫,不料正巧迎上太子的目光。

她微怔,刹那后,便淡然浅笑。

太子薄薄的唇瓣一勾,突然出了声,“楼下佛像上的那颗珠子,亮吧?”

云倾月眸色微动,点头道:“那明珠光辉皎然,的确亮。”

太子邪肆而笑,“倾月郡主若是觉得亮,本殿便将它送给你如何?”

云倾月从容平静的道:“那明珠是今夜比赛的酬劳,如今阁下还有十几个人正在作画比赛,而倾月今夜并未参加比赛,是以倾月自知无资格要那明珠。”

太子不以为意的道:“那珠子归谁,不过是本殿一句话的事,本殿要将珠子送给你,没人敢品评异议。”

饶是云倾月再平静,此番听得凤澜太子这话,心底终是生了几许起伏。

这凤澜太子,委实是太过嚣张,太过昏庸,凤澜之国若是当真落到这人手里,离亡国怕也不远。

她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迎上凤澜太子目光,只道:“倾月多谢殿下好意了,只是那

颗明珠,倾月的确不敢要。”

凤澜太子道:“都说了送你,倾月郡主便莫要拘礼。”

云倾月眉头微蹙,转眸朝慕祁望去,却见他似是并未听到她与凤澜太子的话,反倒是正将目光落在阁楼下佛像上的那颗发着皎洁光辉的明珠上。

因着太子坚持,加之慕祁并无救场之意,云倾月无论如何拒绝皆无法拂了太子之意。

最终,在阁楼下那数十人仍在作画之际,太子起了身,说要领着云倾月下去亲自摘得明珠。

太子面上挂着邪气幽深的笑,并无丝毫朗然,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显得幽长。

云倾月心生复杂,笃定凤澜太子这般随意的将明珠送给她,甚至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极其招摇的领她下去拿明珠,这事并不简单,处处都透着几许怪异与不寻常。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无法拂了太子之意,并在他邪肆幽长的目光的注视下起了身。

这时,慕祁似是终于回神过来,目光朝她一落,墨眉几不可察的一皱,随即薄唇一启,似是正要言话。

哪知他的话还未道出,阁楼外突然扬来一道剧烈的轰炸声。

云倾月惊了一下,仅是瞬间,阁楼内外一片惊呼尖叫,片刻功夫,到处都是一片片凌乱仓促的脚步声与惊叫,嘈杂纷繁之中,竟还传来了道道骇人惊心的刀剑声。

“明珠爆炸了!快,快除乱贼,保护太子!”刹那,有人扯着喉咙惊呼,刀剑声中夹杂了惨呼声。

云倾月脸色蓦地一变,目光朝前一望,便见太子已是满面阴郁的站定在了窗边,浑身煞气,却也仅是片刻,他将目光落向了慕祁,满眼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