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是国师府议事的地方,接待的都是皇亲贵族,里面的下人也是训练有素,来来去去都是悄声无息。

墨禾掀开丝幔,宋祁踏步进去,看着只有一个背影的人,她停了一下,而后开口道:“还以为晏公子不想进国师府,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若是国师没有惦记我的性命,我倒是挺想拜访国师的。”

宋祁不由得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晏公子今日为何而来?”

“听说国师从大牢出来了,我不请自来,讨一杯茶喝。”

晏青云转动轮椅转身,一身白衣如雪,脸上端着温和亲切的笑容,只有微微上挑的凤眼,在眼光流转之间,会露出一丝冷意。

晏青云生的俊逸,五官轮廓分明,笑起来如似清风霁月。

哪怕是身患腿疾不能行走,依然被誉为“京城第一贵公子”。

可宋祁知道,面前的人笑起来多纯良,杀起人来就有多残忍。

明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登基,但晏青云就是要反,要带着他的精兵强将,屠戮整个大明。

而且,在众人俯首称臣,要献出自家女子充盈后宫时,晏青云坐在轮椅上端着笑发誓。

永不娶妻,永不生子,永不医腿。

他像是要提醒所有人,是一个残废,夺得了大明的江山。

宋祁幽幽一叹,收回目光,回道:“晏公子好雅致。”

在主位上坐下,宋祁倒了一杯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主动开口问道:“茶也上了,晏公子大可以直言究竟要做什么。”

“来找国师问清楚。”

“问什么?”宋祁故作不知。

“为何一定要杀我。”晏青云微微挑眉。

“先帝遗命,不得不从。”宋祁对答如流,冷淡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若是先帝遗命,为何现在才说?”晏青云目光冷了下来,“国师,其实是你想杀我吧?”

“我为什么要杀你?”宋祁好笑的反问。

“国师一手铜钱算古今,你说为什么?”

“我可从未想过定你的罪。”宋祁看着晏青云,她眸子带笑,对上晏青云有些冷的眼神却是丝毫未退。

一旁,墨禾开口道:“晏公子若是不信,奴婢可以拿圣旨来。”

墨禾的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晏青云定了一刻,而后开口道:“不必了,今天是晏某叨扰了,改日再来向国师赔罪。”

晏青云坐着轮椅转身,临走那刻,又回头道:“国师才从大牢出来,想来还没休息好,晚上的宴会,晏某以为,还是不参加的好。”

“这……”宋祁停顿了好久,才笑着道:“得看心情。”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开口:“墨禾,送客。”

晏青云来的快,去的也快。

把人送走,墨禾折回问道:“国师,你怎知道晏青云此行,是来问这个?”

刚刚那一句话,是进门前宋祁让她背下的,仿佛就像知道晏青云特意而来,问的就是这个。

“他是聪明人。”宋祁转着手里的铜钱,语气轻而浅:“自然会先弄明白,谁是敌人。”

当初她从大牢出来的时候,晏青云也曾登门,问的就是为何请旨。

那时她模棱两可的回答一番,很明显,晏青云并不信。

后来,她无视晏家的拉拢,终是在晏青云宫变后被杀。

三次惨死,这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

宫里的回复很快,皇帝安抚了一番,又赏赐了许多东西,传旨的太监在门外候着,宋祁看也没看,就让墨禾打发了。

墨禾把珠宝字画一一归,笑道:“新皇比先帝好多了,就连赏赐的东西都要好些。”

“看这样子,皇上应该不知我是女儿身。”宋祁也笑了,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不知道新皇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在大明,女子不能为官,不能抛头露面,更不能做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