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祁的话,饶是太后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此刻脸上多少也有些绷不住了。

尤其是宋祁那前半截话。

她拢了拢袖子,眼底浮起一抹冷意,开口道:“看来是国师在天牢没吃多少苦头,所以没长记性啊,哀家贵为太后,想打压一个国师府,还是有能力的。”

“是吗?”宋祁也笑,她看着太后那一副事不关己,却又能轻而易举定人生死的模样,徐徐道:“太后莫不是忘了,先皇已死,太后就该退居寿康宫才是,后宫轮不到太后管,前朝之事,太后一妇人之家也不能插手,不知太后准备如何为难国师府?”

太后不怒反笑,睁眼去看宋祁:“早就听说国师的嘴厉害,死的都能给说成活得,今日一见,哀家倒觉得旁人说的厉害,不及国师本事的十分之一,国师这张嘴,当真是巧舌如簧。”

“太后想错了,一国之师自然不能只嘴皮子厉害,这脑子,也得更厉害才是,要不然怎么为皇上排忧解难呢?”

宋祁轻轻握着茶杯,却没端起来喝,而是道:“我倒是能给太后出个主意,国师府与皇室一体,皇上自然不会多加为难我,但太后的娘家丞相府却是可以,但我要提醒太后,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可我国师府,不是软柿子,不会让太后随意拿捏的。”

“话都被你一人说完了,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后一掌拍在桌上,已经是被气的不轻了。

在她身后,随侍的奴婢立马跪了一圈,唯有墨禾一人站在宋祁身后,不动如山。

宋祁手里的茶水也跟着太后的动作晃了晃。

良久,宋祁道:“听说太后幼年就进皇子府,而后正妃皇后太后,怎得如今这般沉不住气?还是太后觉得,普天之下,就连皇上,都该让着太后,所以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太后便暴跳如雷?那太后的见识,未免也太少了。”

“哀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太后声音依旧冷淡又威严,她看着宋祁,开口道:“把圣旨交出来,否则,别怪哀家派人搜国师府。”

“圣旨?什么圣旨?”宋祁故作不知。

“昨夜,皇上来了寿康宫,问先皇遗诏,哀家并不知此事,想来这世上唯一知道的,就国师一人,还请国师识趣一些,别丢了脸面。”

宋祁想起来了,昨晚与皇帝一同用宴。

她的确提过遗诏。

只不过,宋祁看着太后,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别人不知那遗诏写的是什么,太后应该知道吧,毕竟,那个人,还是太后做保的,我说的对吗?”

太后眼底风云渐起,良久,她徐徐问:“是晏青云。”

登基大典那日,宋祁只做了一件事。

请旨赐死晏青云。

“太后比皇上聪明的多,自然也该明白先皇此举,意欲为何,丞相府权势滔天,如今丞相是老了,可他幼子还年轻啊,若是晏青云他日成了丞相,太后你想想那场景。”

“嫡子是当朝丞相,朝廷之首,女婿是手握重兵的平西大将军。你说,晏家会不会让人忌惮?”

“大明不能没了武将,却可以死一个官,还是一个未曾入仕的官。”

宋祁手指轻轻扣在茶杯之上,望着太后那刻,眼底更加云淡风轻。

“太后为母族殚精竭虑,总该想明白,其实皇上,才是太后唯一的亲人,何苦为了一个母族,让皇上难做呢?”

“呵呵,国师莫不想想离间哀家与丞相府?”

太后看着宋祁,突然笑了,“宋祁,你说皇上年轻,可曾想过,你也是个年轻的,哀家向来不与旁人开口要什么东西,国师也识趣一些,把圣旨交出来,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哦。”听到太后的话,宋祁点头道:“看来太后是想效仿前朝慈安太后干涉朝政啊,不过,我国师府不是软柿子,自也不会任由太后拿捏。”

宋祁说完,起身道:“茶冷了,太后,改日我会再来讨一杯茶喝的。”

看着那毫不犹豫就要离开的背影,太后一手拍下道:“放肆!”

“放不放肆的,不都是太后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