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俞季阳的外婆（一）

陈琪陈磊送她俩到家门口才走，她俩到家时都十一点多了，还好大人们还在玩牌，根本没有发现她俩消失了很久。

杨冬玉让俞季阳今晚跟她一起睡，俞季阳和杨珍珠说了一声便和她一道去洗漱了。

俞季阳实在太累，前一夜就没睡好，这一夜又走了这许多路，累得洗漱完直接瘫在了床上。

“妹妹，你是不是看上那个高个的了。”杨冬玉一点也没有睡意，今晚太过刺激了，兴奋得到现在心跳都没慢下来。

“嗯，看上了，你呢？”俞季阳打着哈欠只想睡觉，兴致淡淡地说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帅的了？”

“他叫陈琪……嗯，长得是还可以，就是个矮了一些，嘴坏了一些。”

杨冬玉的回答让俞季阳哈哈一笑，他的嘴哪有你厉害，不过这话她只敢放在心里。

“他不算矮……配配你确实刚刚好，至于那嘴……估计他也就对你坏，我看着他对我们的时候还挺客气……”

俞季阳边说着，眼皮子边打着架，眼睛越来越涩，感觉下一刻就要睡了去。

杨冬玉对着头上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从小追她的人确实也不少，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太小就没谈，这会遇到了陈琪，竟有些心动起来。

英雄救美，美人一般都流行以身相许，她把头埋进被子里突然有些羞涩起来。

“你说明天要不要约人家，谢谢人家啊？”

“好像太主动不太好。”

“妹妹，你说他对我会有意思吗？”

……

杨冬玉见俞季阳没有回话，便扭头看她，谁知人家早就与周公相会了，杨冬玉无奈地一笑，便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她俩都赖床了，起来的时候都快吃午饭了，俞季阳刚下床的那刻，差点摔了，那腿又酸又痛，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杨冬玉倒还好，她从小农村长大的，没那么娇气，“你们n市回来的就是不能吃苦。”

俞季阳微嘟着嘴，她也能吃苦好不好，说起来还比她多苦了十年呢，只是自己这小身板没爬惯山路而已。

下午，俞建军一家三口带着外婆王秀娟回医院，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俞季阳一直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俞季阳知道此时妈妈杨珍珠与外婆王季娟的关系相对好了一些。

对外婆的印象，俞季阳只停留在两件事上。

那年六七岁，俞季阳的生父季功法还没和杨珍珠分开，家里忙着收稻，没人能顾得上俞季阳，杨珍珠用机联系了二舅妈王凤英让她带俞季阳去外婆家住几天。

从n市到s市有点远，想着二舅妈要是来回接她不是很方便，杨珍珠便将俞季阳送上了大巴车，二舅妈就在s市的车站等她。

俞季阳胆子大，第一次出远门也不怕，杨珍珠怕她在车上睡着坐过站，一路上不停地嘱咐她。

“你自己一个人去要听话，别乱跑，到了站让你二舅妈联系我……还有……”杨珍珠有些犹豫地又说道，“也要听外婆话。”

俞季阳开心地不行，满脸的期待，一直点头，能出去玩多好啊。

她上了车，因为第一次坐长途大巴车，晕车了，司机给了她一个塑料袋，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俞季阳吐了一路，记忆犹新。

到了s市，二舅妈早在车站等她了，下了车后带她去路边摊吃了碗汤包（馄饨），还给俞季阳买了条粉色小碎花裙，最后送她去的外婆家。

当时她收到新裙子太高兴了，从那以后，俞季阳就觉得二舅妈对她真好。

俞季阳想到这，冷笑了一声。

她抬头看着眼前坐在副驾驶的外婆，脸庞圆圆的，额上布满了一道道浅浅的皱纹，两只眼睛有些微陷在眼眶中，一头干练清爽的短发中有着好几根银白色的头发，身体也是胖胖的，是个看着和蔼可亲的老太太，笑得时候和妈妈很像，而事实上这个老太太厉害着呢……

六七岁的俞季阳见到外婆时，她是不是也是眼前这般模样，俞季阳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在外婆家那几日，外婆都没正脸瞧过她。

那日一早，外婆提着一篮子的脏衣服带她去小溪边洗衣服，她很忙，四个儿子还没分家，家里的活永远做不完，连洗个衣服也要洗好长时间。

俞季阳还小不懂事，太过无聊，就在一旁玩，玩石子，玩小溪边的流水……最后玩起了大篮子里已经洗干净的衣服，弄得到处都是。

外婆见状，一抬手就是拍在俞季阳的胳膊上，力度大得整个身子被拍坐在了地上，连新裙子也湿了，俞季阳吓哭了，嚷着要回家。

“哭什么哭，这么不听话的东西，回来干嘛？”

俞季阳哭得更厉害了，外婆被吵得头疼，家里本来就一堆事，大队里她是妇女主任又是一堆事，实在是每日烦得不行。

当即，外婆让二舅妈送俞季阳回n市，她笑着来，哭着走，回到家后和杨珍珠告了状，以后再也不想见外婆了。

杨珍珠哭笑不得，心中却难受得紧，还是自己害得这外婆连亲外孙女也不亲了。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十四岁了，是在外公的葬礼上。

杨珍珠多年没回娘家，也没脸回娘家，觉得自己混得不好怕村里的人看轻了，这一年不得不回去了，外公死了，死得很是突然！

外婆辞了大队里的妇女主任之后，一直在医院做厨娘，负责整个医院医生和病人的饭菜，整日还是很忙，连晚上睡也是在医院里。

外公以前是修路大队的，挣得钱也不少，听杨珍珠说别人家吃不起米，但外公外婆家不仅有红薯粥吃，有时候还会有些糕点和糖吃，俞季阳没在六零七零年代，所以很难理解他们那时代的苦。

自从年纪大了，外公便被辞退了，一直在家干点农活，全靠外婆在医院做饭挣点钱给家里补贴家用，外婆有时不回家，他就自己做饭自己吃。

千禧年初，已经有电饭锅了，就是那种三菱老式的圆肚电饭锅，但外公为了省电，非要用灶台做饭，火星跳到了柴堆里，外公年纪大不利索，跑不急，活活在柴堆里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