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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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闻言,眼神骤寒,仿若寒光一闪。
世袭爵位之稀世珍宝,他心知肚明,自永乐靖难迄今,两百多载春秋,获此殊荣者寥若晨星,屈指可数。
从籍籍无名之游击将军,一跃成为世袭伯爵,此等飞跃,犹如鲤鱼跃龙门,天地之别,不言而喻。
海运兵力于郑家而言,虽如探囊取物,但郑芝龙行事素来谨慎,深知利益与风险并存,如履薄冰。
蜀王谋逆之心,郑芝龙洞若观火,连兵马调动之脉络亦能料敌先机。
然蜀王之胜算几何,能否值得他孤注一掷?
造反之路,荆棘满布,株连九族,非儿戏可喻,郑芝龙心中暗忖,疑曾勉此言乃戏谑之辞。
他非温室之花,历经风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岂能轻易动容?
“曾大人美意,郑某心领。此事关系重大,容我三思后行,如何?”
郑芝龙言辞温婉,却暗藏锋芒,既表拒绝之意,又不失礼节,为日后留有余地。
曾勉见状,眉宇紧锁,心急如焚,此番来访,肩负重托,诸藩王蠢蠢欲动,蜀王虽非首选,却各怀鬼胎,觊觎大宝。
福王深谋远虑,提出“先入京城者为王”之策,意在平息内讧,实则暗藏玄机,凭地利之便,志在必得。
蜀王欲取天下,必行非常之道,海运奇袭,直捣黄龙,乃曾勉献计。
蜀王大喜过望,许以首功,曾勉自然心潮澎湃,见郑芝龙犹豫不决,不禁失态。
“此事关乎郑家兴衰,亦系兄弟安危,我岂能独断专行?”
郑芝龙再言,言辞恳切,既表忠诚,又显智慧,承诺守口如瓶,以安诚心。
实则,郑芝龙心高气傲,视曾勉如蝼蚁,深知实力为尊,郑家东洋霸主,何须涉险?
曾勉提及众藩联手,崇祯失道,意在施压,郑芝龙表面应承,内心冷笑,送客之际,暗骂不已,尽显其不羁本色。
世事如棋局局新,郑芝龙未曾料及,藩王叛乱之心竟如此炽烈,亲王蠢蠢欲动,更遑论麾下数百郡王,若暗中结党,其势难测,真乃风起云涌,乱象将生。
嗟乎!郑家立于风雨飘摇之际,何去何从,心乱如麻。
是效忠皇帝,共赴国难?亦或暗助藩王,图谋变数?亦或静观其变,明哲保身?郑芝龙独坐厅堂,踌躇难决,亲信皆散,唯余孤寂。
忽而,一童子翩然而至,约莫十岁光景,锦袍玉带,眉宇间英气勃勃,犹如幼虎初啸,乃郑芝龙嫡子福松,乳名虽稚,却藏龙卧虎,日后更将名扬四海,号为郑成功。
“爹爹,可有烦忧?孩儿闻您在厅中徘徊。”童声清脆,如春风拂面。
郑芝龙见子,笑颜顿展,父爱如山,不愿子承父业,血雨腥风,故延请江南大儒,悉心栽培。
谈及钱谦益,一代鸿儒,因党争蒙尘,晚年寄情风月,不意卷入风波,身首异处。郑芝龙虽费尽心机,终难回天,只叹世事无常,人情冷暖。
“儿啊,师父虽去,学问犹在。你需勤学不辍,方不负为父期望。”郑芝龙语重心长,寄予厚望。
郑森聪慧过人,追问父忧。郑芝龙沉吟片刻,摒退旁人,将子揽入怀中,轻叹道:“我忧郑家未来,天下若乱,忠奸难辨,吾等当何去何从?”
郑森闻言,沉思片刻,答曰:“先生教诲,忠君爱国,乃儒家之本。
爹爹既言藩王为贼,吾辈自当为朝廷效力,荡平叛逆。”
郑芝龙闻言,心中暗自赞许,复又反问:“若天子失德,又当如何?”
此问意味深长,既考子智,亦探子心。
郑森虽小,却已有铮铮铁骨,答曰:“忠者,忠于国,非忠于君。君若有失,当谏之;谏而不听,则去之。
然郑家世受国恩,当以社稷为重,不可轻言背弃。”
一席话,掷地有声,尽显少年英气。郑芝龙望着儿子,心中既有欣慰,亦有感慨,知子莫若父,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世间万物或可均衡,爵禄功名皆可抛,刀山火海亦敢闯,唯中庸之道,难以企及。
父上大人,若天子昏聩不明,为人臣者,自当挺身而出,谏言不讳。
犹忆稚子无知犯错,非自省而知,幸得师长、父叔点拨,方晓谬误。
儿以为,天子亦应如稚子般受教,岂能因过而弃之不顾?儿言之有理否?”
郑森此言一出,竟无丝毫迟疑。
“哈哈哈!吾儿才情横溢,真乃家学渊源!”
郑芝龙闻十龄稚子竟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心中大悦,顿觉往日投资学问之资,皆化为甘霖润物。
郑森年仅垂髫,却能有此等见识,实乃郑芝龙意料之外,其引经据典、博古通今之态,更显聪慧非凡。
然在郑芝龙心中,家族利益重于泰山,虽令子习儒,自己却非全然信服生之道。
面对稚子之问,他虽难以驳斥,却也只能以笑掩饰,携子步入内院,暂且避开锋芒。
时光荏苒,中秋已过。杨嗣昌除于郑家海船出海之际,亲临西港作客外,余时皆忙于泉州巡抚衙门,统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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