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蜷缩山涧、战栗如鼠的散兵游勇,秦军境遇尚算安稳,全军屯于一荒废卫所,岁月尘封,寒风肆意穿梭其间,营地空旷而寂寥。

夜幕低垂,孙传庭治军如铁,营地内,每隔数丈便见哨兵挺立,犹如夜中灯塔,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旦发现懈怠者,轻则杖责以儆效尤,重则立斩不赦,军纪森严可见一斑。

时至隆冬,银装素裹,寒风凛冽如刀割。顾大头,一队之长,也不免冻得直打哆嗦,镋钯置于一旁,双手互搓取暖,眼神却锐利如鹰,巡视四周。

“队长,小的有宝献上!”话音未落,一哨兵轻手轻脚,满脸堆笑,悄然而至,宛如夜行者。

“此乃何时?岂可儿戏?擅离岗位,军法难容!速归!”顾大头眉头紧锁,若非念及此人骁勇善战,言辞定将更加严厉。

“区区数十步之遥,何谈擅离?队长请看,此乃何物?”周大福故作神秘,手中酒壶轻摇,酒香四溢,引人遐想。

“酒?行军之际,岂容贪杯误事?”顾大头语气虽硬,心中却也不免泛起涟漪,言词之中透着几分无奈与考量。

"寥寥数滴琼浆,源自营中陋室之藏,寒夜凛冽,欲借此微醺驱寒。"周大福轻启瓶封,酒香四溢,他强忍馋涎,慷慨赠予顾大头。

顾大头初时推辞,然天寒地冻,身骨难耐,终是接过这雪中送炭之礼。正当他欲一饮为快,夜色如墨中,忽闻铁马冰河之声,急促而磅礴,似是敌骑破晓而来。

顾大头猛然掷壶于地,声如惊雷:"敌影偷袭,速备战!"

周大福心痛如绞,那是岁月沉淀的老酒,碎于一瞬,他哀嚎连连:"吾之佳酿,毁于一旦矣!"然情势危急,他迅即振作,紧随顾大头,疾奔回营。

孙传庭闻讯,一跃而起,头盔未戴,剑已出鞘,寒夜中盔甲犹披,尽显英豪本色。"亲卫听令,随吾探敌情!赵宝山,速集火铳手,驰援勿缓!"言罢,他率二百精锐,如离弦之箭,直奔敌骑方向。

赵宝山亦被夜袭惊扰,深知此非寻常,夜战凶险,士兵多患夜盲,敌却反其道而行之,长途奔袭,其意难测。月黑风高夜,贼影偷潜,一场野战,似乎难以避免。

目睹孙传庭行色匆匆,赵宝山迅速调遣火铳精锐列阵以待,并急遣数十盾甲勇士驰援,犹如疾风骤雨般部署周全。

此刻,孙传庭眼帘之下,贼寇铁骑已迫近咫尺,夜色如墨,难窥其众寡,唯余先前急促的马蹄声,至秦营边陲竟诡异地归于沉寂,令人费解。

孙传庭眉头深锁,心中疑云密布:“贼影此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闻一将高喝,声震云霄:“孙总督在上,吾乃闯王李自成麾下威武将军高杰,特率部归降,望大人海量包容!”言罢,高杰孤身策马,傲然立于百步之外,气势不凡。

其坐骑之上,还载着李自成之妻刑氏,二八佳人,虽略显羞涩,埋首高杰胸前,却难掩其端庄之姿。

高杰非但不以为耻,反以此为荣,怀抱佳人,向孙传庭高声示诚,尽显不羁之风。

孙传庭眉宇间忧虑更甚,沉吟未决。

“既言归降,当遵我令,下马释械!”恰逢赵宝山率大军压境,孙传庭心稍安,厉声发令。

高杰闻言,哈哈一笑,尽显豪爽:“遵命便是!弟兄们,放下武器,下马受降,咱们从此洗心革面,共赴光明!”言毕,他轻巧下马,温柔安置刑氏,随即转身向身后众寇呼喊,复又对孙传庭展露狡黠笑容,一场戏剧性的归降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脸皮堪比城墙,浑然不觉羞赧之意。

高杰身后流寇,皆是豪迈之徒,一跃下马,兵刃掷地有声,反令官军瞠目结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人,此等阵仗,似非儿戏。”参将赵宝山沉吟,语带玄机。

孙传庭不语,唯向高杰等人厉声:“速至空地,抱头跪候!”

此中必有玄机,孙传庭心中暗忖,是内部分崩离析,还是诡计多端,他皆不敢掉以轻心。

而高杰依旧洒脱不羁,性情之好,令人称奇,令行禁止,众人迅速抱头跪于空地之上,宛如待宰羔羊,却无丝毫怨言。

见状,孙传庭方令赵宝山率众收缴战马兵刃,降贼浩浩荡荡,竟有两千余众,战马亦同数,此乃天降横财,喜不自胜。

未几,步兵持索而至,欲行捆绑之礼。高杰跪久,见官军行事迟缓,不禁笑道:“诸位大人,可否加快步伐,莫让吾等久候?”言罢,其豁达之态,更添几分传奇色彩。

孙大人,速行为妙,恐贼影悄然而至,言罢,眸光一闪,后顾犹自忧虑。

孙传庭洞悉玄机,乃贼众内讧之兆,遂阔步至高杰身前,厉声问道:“此女何人?汝因何叛主投诚?速速道来!”

“此乃吾妻高刑氏,昔日曾侍李自成。”高杰心中暗叹,终是难逃此问,语气间微有迟滞,却仍坦然相告。

“还不速速拜见孙大人,往后你我同舟共济。”言毕,高杰轻推刑氏至前,二人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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