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一周,李显都待在商场里,统计收支。

游戏厅越发红火,尤其是街头霸王区,常常人满为患,一大群围观叫好的。

支政和薛洋是先一批玩街头霸王的,技术好的那是没话说,时常与人挑战,赢多输少,为游戏厅带来了不少噱头。

甚至在一段时间里,雍县以打败他俩为荣。

他俩也借此发展了一班小弟。

这一天,钱良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报纸递给李显:“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对头啊。”

李显接过报纸,一眼就看到了一行标题:“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反对和防止和平演变。”

他耐心看完内容,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国家领导人之间也有不可缓和的矛盾,若真按报纸上的政策,那么自己的商场必然是开不下去了。

阶级斗争都排在经济建设前面了,自己会被划成什么?万恶的资本家?

“这事多久了?”李显深锁着眉头问道。

“从去年就开始了,以前都是小打小闹,也没人在乎,最近忽然又在报纸上论战了,我特意关注了雍县大小个体户,很多都关闭了,不得不防啊。”钱良叹了一口气,精神有些萎靡,显然没有睡好觉。

李显敲击着桌子,又仔细看了一遍报纸,这群人显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命运在别人手上,就看那位老人家能不能挺住了。

“最近商场不要再搞宣传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红眼,借机上纲上线,超市也先停业整顿,这个节骨眼上,资本主义国家的东西太敏感。”李显靠在椅子上,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这样会不会损失太多?”钱良有些不甘心。

李显摇摇头:“总比被人揪住彻底玩完强,其实,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有结果,无非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谁主政,跟着谁的脚步走,但步子不要跨的太大,被拖后腿的那群人抓住当典型。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发展速度确实快乐些。”

钱良愣了愣,深感李显的话一下子抓到了点上,小小年纪的他竟有这番阅历。

接下来,李显又与钱良商议了超市的取代方案,只能在雍县多租几个商铺,再弄成普通的代销店,减少损失。

忙完这一切后,天已经黑了。

刚准备洗澡睡觉的李显,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县里孙秘打来的。

孙秘告诉李显,李县长很感激他,明天请他到县办公楼,当面表示感谢。

李显笑着应下了,可他心里却满是疑惑,要说当面感谢的话,早该来了,放在现在才提出来,显然不是为了枫林山一事。

再联想到人民日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看来,明日是一场鸿门宴。

挂了电话,李显一个人静坐了很久,暗暗给自己鼓劲,累死累活,撑过这两年就好了。

忽然,他想到栓子他们还在深圳,于是,他赶紧找到柱子,说道:“柱子,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把栓子他们喊回来,深圳这段时间先不要去了。”

“大显,这是咋了?栓子刚和大哥大什么摩托公司洽谈好,准备先预购几个回来。”柱子看到李显凝重的神色,忍不住心中一紧,大声问道。

“没事,国家目前出了些状况,政治形势不明朗,大哥大先不要了,顶多赔一些违约金,算不了什么,栓子目前做的事太敏感,被人抓住了麻烦。”

“好,我现在就给那边打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