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2）

罗真垂下眼睛，好像是意外突然有这样的询问，但还是轻声说：“有人说过我很有可能但我才1岁，所以我也不知道” 华夏国内有12所灵能学校，在教育部备案是中专，录取罗真的析津灵能研习学校就是其中一所。这些学校会招入15岁左右的少年少女（有没有成为灵能力者的天赋，大多这个年纪才能确定，即所谓的‘灵性稳定期’）。 罗真谎报年龄，说小了一岁，说不确定自己的情况，倒是很容易取信于人。 白亚‘嗯’了一声，转过了头，所以罗真没有看到，他其实有点儿脸红了——其实罗真出现在‘黑车’上的第一秒他就注意到了，没办法，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虽然灵能力者中不乏外貌出色的人（大概是灵力影响了体质，而且某些灵能力者，他们的序列本身就带有魅惑属性，一个个都不输娱乐圈的俊男美女了），白亚自己也是个帅哥，但他还是被惊艳到了。 他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这么漂亮的人，更别说这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少女了。 非要形容，这个女孩的美貌中具备神性的悲悯，如同青天白日，无暇无垢——说实话，不大真实。 类似的感觉，白亚曾经在一些高序列的灵能力者身上见过，但那些高序列灵能力者是因为被灵能浸染太过了，某种意义上已经彻底改变生命本质了。而这个陌生少女，只凭外貌就做到了从一个灵能力者的角度来说，可怕又让人着迷。 罗真姑且算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坐到了女生中间。活泼热情的阿南给她说了他们已经知道的事。这次的灵界‘副本’，或者说‘箱庭’，这是灵能界的标准说法，已经由司机发布了‘游戏规则’。他们身穿囚服，是要被关进监狱‘犯人’，刑期是20年。 “这个刑期和死刑没什么差别，普通人对灵界的抗性很差，根本呆不了那么久，就算是灵能师，也极少能以年计呆在灵界吧？所以关键是要缩短刑期，按照之前的解释，是可以通过监狱劳动缩短刑期的。” “只是摆12万个多米诺骨牌就能刑满释放了！这个工作很容易吧？好像程实先生玩过多米诺骨牌，12人的话，最多10天就能完成了！” “而且规则保证，完成的话有奖励哦，是一千万呢，每人一千万！” “不过相应的，如果被‘流放’的话，就得不到一千万了，会反过来欠债一千万”莉莉在旁补充道，也算是泼冷水。 离开‘箱庭’，是可能带出一些东西的。不过如果还会有‘欠债’的话，那带出来的东西大概不会是实体的。罗真猜测，无论是奖金，还是欠债，都会在后续以看起来毫无破绽的方式，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们身上。 比如说中□□得到一千万，又比如说犯了事，损失是一千万。 不必怀疑，灵界是能做到这些事的。 “还有，如果有人提前越狱了，这次的监狱‘副本’也会立刻结束。而这个时候既不是越狱者，又没有被流放的人，就会被‘留下’，那不就死定了吗哦，越狱就是找到监狱钥匙的人，在没有狱警看守时，趁机离开，会得到一亿元的奖金呢。” “不过越狱的人数不定，可能是一名，也可能是更多。如果超过一名，就是共同平分这一亿元了。” “我们这些‘犯人’也要互相监督，如果觉得有人很可疑，是拿到钥匙的人，有越狱的念头，就要赶快投票将人流放每天都有一次投票机会。” “难怪说，这一次不危险，如果只是钱的话”罗真下意识点点头。 “果然是还在读的小孩子嘛”大巴车似乎开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所有人下车的时候，之前一直不太起眼的阿健‘啧’了一声：“这个年纪的小孩，如果基本的物质都被满足了，就根本不会对钱有概念啊。” “一千万足够我们这种人彻底改变人生了！而如果是欠债，根本不需要一亿、一千万，一百万从天而降的欠债，就足够普通人去死了吧？” 这种因为灵界而带来的损失，是不会有官方机构负责弥补的。这一方面是，灵界的事缺少证据，很难说清楚。另一方面，如果损失由官方弥补，那所得的收益是不是要上交官方呢？要知道很多人也从灵界得过好处呢。 不过，也有保险公司正计划推相关的保险，不是根据进入灵界的损失理赔，而是普通人上黑车的话，就会有一笔固定的保险金。当事人活着回来，就归当事人所有，不能活着回来，也有其他受益人。 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多常见的保险。 “所以一千万真的很棒啊！我们只要摆摆多米诺骨牌，等出去的时候就能拿到一千万了！哪里有这种好事？虽然‘灵界’的

出现把好多事搞得乱七八糟的，但偶尔也有好事啊！”在场年纪最大的田原大伯乐呵呵地说着。 灵界出现到现在就二十年，以他的年纪，可以说是正面经历了全程。由他来说这个话，倒是很有说服力。 “话说，虽然你说自己是灵能学校的，但其实也没什么证据吧？”就在罗真听其他人说明这趟‘黑车’的情况时，忽然名叫何木的男人打破了一车人还算不错的气氛，盯上了白亚。 “啊证据啊，我确实没有，就算阿部可以为我作证，你也可以说他在说谎吧。”白亚温和地说：“没关系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当没这回事吧，我并不是要谁来相信。” “表明身份是灵能力者的义务，这样方便灵能力者迅速稳定人心，带所有人离开灵界。保护误入灵界的普通人，也是灵能力者应该做的但一切的前提是灵能力者和其他人之间有‘信任’的存在。” 白亚虽然是灵能研习学校的学生，有义务在这种情况下保护普通民众，但缺乏信任的情况下，他是没办法兜底的。这就像是医生和病人，如果病人根本不信任医生，医生也会拒绝这个病人。 这个时候，狱警模样的人登场了，将12人分成了两组，每组6人。 “请问，这种分组的原因？” 罗真看了看，她和何木、莉莉、佳惠、阿健、程实是一组的。她之前就有感觉，这次随机登上黑车的人，大多都不是无关联的。比如说白亚和阿部就是初中同学，虽然也有和所有人都无关的人，但大多都能找一两个‘相关人’。 就连罗真自己，真正说起来，她其实是析津灵能研习学校的预备生，也可以和白亚扯上关系——白亚似乎不是析津灵能研习学校的，但不要紧，灵能力者稀少，所以一贯有‘天下灵能力者是一家’的传统。 而现在的分组，似乎和大家原本的关联并不相干。 “是一定要这样的吗？” “不一定哦”狱警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是因为睡觉的宿舍分散在两个区域，所以才有分组。啊，如果你们不满意的话，现在要来一次‘洗牌’，重新分组也没关系。” 在场12人并没有一定要和谁组队的想法，也没有绝不能一个组的对象。这种情况下，当然也就没谁出头，要重新组队了。 “之前是说，监狱里存在钥匙，可以拿到钥匙越狱那么，一把钥匙只能让一个人越狱吗？”在狱警离开前，是白亚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狱警也给出了很确定的回答：“是的，这是绝对的！一把钥匙只能让一个囚犯越狱！” 到现在为止，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正式的‘工作’也就开始了——当然不会有人打算在‘监狱’呆二十年，，不用说也是要摆多米诺骨牌的。 一整天大家都在摆多米诺骨牌，虽然一开始有人比较生疏，但这个工作说到底还是有手就能做的，最多就是有人进度快，有人进度慢。在大家都憧憬着干完这活儿，就能安全回归，还有一千万可拿的情况下，也没人在乎效率的差异。 “现在来看，其实进度比想象的快，如果都有今天的效率，大概只要一周左右就能做完了。呃，之后可能还会更熟练，那就更快了。”晚上用餐的时候，罗真这一组的人兴致勃勃的。好像已经想到回归现实世界后，有一笔一千万的横财到手，从此成为人生赢家的美好未来了。 12人分成两组，不是说分住两间牢房。这里的条件好的过分，两组人住在两座相邻独立的平房建筑，内部除了单间卧室外，还附带独立的餐厅、休息室等等——这样好的条件其实毫无必要。 不，有必要，有独立空间，很难互相监督行动，才更容易搞事情吧吃掉一块鱼肉，罗真默默地想。 说到底，这个副本虽然不算危险，但也秉承了灵界一直以来的‘恶意’呢。 “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麻痹大意。想想看嘛，如果我们中有人拿到了钥匙，又财迷心窍，也不是不可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上，也太单纯了，所以还是要注意有没有人行为可疑。” “另外，也不要让自己成为可疑的人，被流放就不好了。”罗真趁机提醒了一句。 “根本用不着小孩子提醒，这种事怎么会不知道？”何木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的确，类似的事这一整天，大家都或多或少考虑过。摆多米诺骨牌就是一种简单重复劳动，做这个的时候最容易多想了。 “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而已，毕竟想过，和重视，还是两回事吧。”罗真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反而显得何木的不耐烦太有攻击性了。 被拉进灵界的12个人，虽然也有人比较有警惕心。但第一次遇到这

样的事，又很快被这次的规则安抚，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脑子里很快只塞的下好事了。就算知道人在灵界要小心，也会下意识忽略一些不想思考的事。 人其实是很懒惰、很怕麻烦的生物呢。 “好吧，你说的也没问题，而且我也正好想说这个。”何木那张脸大概是动过手术，本来就很僵硬，显得他正常的时候也面带凶相。这个时候也这样，天然就有威慑力。 “为了保护我们的，以免我们这组的人被流放，如果需要投票，我们一定要共同进退！” “这个游戏很容易啊，就是要确保自己始终是‘大多数’嘛我们只要有6票，至少是不败之地嘛！” 虽然何木有些凶，但他的提议大家还是赞成的。 同组的刘星也点头笑着说：“他们那组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吧，这样的话，就能保证始终不会出现票多数也就是说，不会有‘流放’了，很好的想法呢！” 罗真没有说什么，扫了一眼同组其他5个人，安静地收拾起用餐完毕的餐具——这样想是没问题了，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说出来的是。如果有人找到钥匙，看起来稳固的两组均衡就会被立刻打破。 这不是难想到的问题，但就和之前一样，懒惰、怕麻烦、回避复杂状况的心又发挥了‘作用’。 罗真知道，这次的灵界副本可以安然通过，但同时，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事情就会向相反的方向狂奔。人多心不齐，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也没有想到，一晚之后，打破平衡的第一声发令枪就被击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