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族长之威

看到杨武玄出现，纵横堂内除了杨羽等人外的杨氏族人，上至杨武浩下至普通的守卫全部单膝跪地向他行礼：“见过族长！”

“起来吧。”杨武玄摆摆手，穿过众人径直走到了正前方的族长之位上就座。

看到杨武玄落座，杨武浩的眼里有着旁人难以察觉的阴寒之色闪过，不过表面上却是非常恭敬的对着杨武玄再度拱手行礼之后，方才自己坐下。

杨羽的眼睛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杨武玄。杨武玄会出现他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预料到这次蒙城之行必然艰难，所以正是他让杨同派人快马加鞭去往北疆请杨武玄火速赶回了蒙城。

对于自己的这位大伯，贵为整个北蒙明面上最有权力之人，能够因着自己的请求而放下手中的军务，从边地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杨羽心中有着不小感激。

他仔细的看着杨武玄，这位杨氏族长比之几年前所见明显衰老了几许，多了不少沧桑之色。虽然那隐隐透发的波动显示他如今的修为又再度深湛不少，而且坚毅的脸庞上凌厉干练之色不减，但是杨羽却清楚的看到，他那双眸子深处隐隐的透着一些疲惫和悲壮。

纵横堂内众人见到杨武玄就座，方才各自归位。但是刚才闹哄哄的气氛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刚才在议什么？很热闹嘛，怎么我一回来你们都闭嘴了？”杨武玄微微笑了下问道。

杨武浩略一犹豫，起身抱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遍，不过话里不着痕迹的着重突出了自己“秉公”击杀汪林、杨同“擅离职守”以及杨羽等人“搅闹”纵横堂，“干预”他依律处理杨同等几件事。

杨武玄没有插嘴，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直到杨武浩说完，他方才看向坐在轮椅之上的鹰鹏道：“我北蒙军令府有失，倒是差点连累了东蛮三部。杨武玄在此代北蒙杨氏向族老道歉了，还望见谅。”

见到杨武玄放低身段向自己道歉，鹰鹏倒也不敢托大，欠了欠身子道：“不敢当，此番未有大乱，实乃杨氏和我东蛮三部之福，其间杨同将军和武晋军功不可没啊，还望杨族长多加考虑。”

杨武玄闻言也是下巴微点，而后望向站在堂下的杨羽道：“镇北大帅所言可是事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羽扫了一眼杨武浩，冷笑道：“事情倒的确不差。”

听到杨羽这么说，堂上众人有些惊讶，甚至就连杨武浩本人也是微微一愣，不过旋即就听到他补充道：“但是要看怎么说了，族长若是有空，或许也可以听听我是怎么来讲这段的。”

“哦？”杨武玄饶有兴趣的看着杨羽，眼角不落痕迹的扫了一下杨武浩道：“那你也说来给我听听吧。”

杨羽也是将同样的事情讲了一遍，不过在他的描述里却是将重点放在了军令府发出了要求武晋军进剿东蛮三部的奇怪乱命；而汪林在明知东蛮三部无反意之后，依然向东蛮三部动手，似乎想要武晋军和对手拼个两败俱伤，而其手下更是有着很多实力超绝的高手；纵横堂上杨武浩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汪林，就直接将其击杀；而这之后不但不想方设法赶紧调查这整件诡异的事情，反倒是执着的一定要杀杨同。

事情是一模一样的事情，但是先后两个人讲出来却意思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杨武玄的眉头在杨羽说完后挑了一挑，还未开口，杨武浩就立即起身，愤愤的抱拳道：“族长！这杨羽一个外人，本帅好心应他之求开了纵横堂议事，他却在纵横堂上含沙射影，造谣诽谤于本帅。分明是他在混淆是非，却说的好像是本帅居心叵测一般！本帅自问所做之事，无一不可堂堂正正的面对天下，如有虚言甘领责罚！”

“浩弟稍安勿躁，虽然击杀汪林有些莽撞，但我知那也是你护法心切之故，不会责怪你的。”杨武玄笑着安慰杨武浩了一句。

杨武浩的脸色刚刚稍霁一点，却听的杨武玄转过头对堂下众人说道：“不过这整件事确实有些奇诡，杨同多少也算是案中人，如此杀了于弄清真相无益，暂且留下，命其戴罪立功，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发落。”

任谁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杨武玄明面上虽然给足了杨武浩的面子，不追究他杀汪林，杨同也还是定了“有罪”，但是实际上却是阻止了杨武浩要杀杨同的举动。

“戴罪立功”？如果真的立了功那就更杀不得了。

杨武浩的面色一阵阴沉，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拱手微微一笑道：“族长英明，既然族长有令那本帅自当服从。”杨武浩带头表了态，堂下其他人更是不敢违逆，纷纷躬身表示赞同。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这样都散了。军令府归浩弟统领，便由你组织人手彻查此事。务必要给全族，给本族长一个明确的交代！”杨武玄看着躬身的杨武浩，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杨武浩的身躯微微一颤，旋即平静的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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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武玄又扭头看向杨羽，眼中蕴含着笑意：“好多年没见你这个小家伙了，待会到我那里去，我要和你好好聊聊。武晋军之事你又恰逢其会的参与到其间，正好给我说说你的所见所闻。”

堂内众人全部都离去了，而杨武玄此话声音不大，但是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能被正要走出纵横堂的杨武浩听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纵横堂。

杨羽收回看着杨武浩背影的眼光，轻声对杨武玄道：“这次多谢大伯了！”

杨武玄摆摆手道：“你和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么？当年没能保护好你，也曾让我深深懊悔了很久，晋弟就你这么一个骨血，我杨武玄若是让你有什么……日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晋弟？”

杨武玄的声音唏嘘不已，也让杨羽一时感概万分。

虽然他对杨氏不感冒，但是当年之事他却从来没有怪过杨氏。既然他自认不是杨氏之人，那么自然也没有要求杨氏保护自己的权利。即便如此，当年面对赫夜远途的追杀，北蒙杨氏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他。就这一点，虽还不足以让他认祖归宗，却也足以赢得他的一些好感了。

“随我来，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杨武玄起身向后走去，杨羽沉吟了一下也带着众人跟了上去。

跟着杨武玄七转八转，杨羽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祖地之侧。当年杨晋就葬在了眼前这条河流的对面，如今那里郁郁葱葱，花鸟如画，远远可以看见安葬杨晋以及武晋军骨灰骨骸的几个大大如丘陵一般的坟冢。

在他们立足的前方有一座小山岗，其上有一座幽静的庭院矗立，恰好可以遥望见杨晋的埋骨之处，而山岗之下便是一座小桥跨过了河流。

看得出杨武玄也是费了些心思的，这里的确是一个适合赫夜青楚隐居的好地方。

一行人走上山岗，跟随赫夜青楚到了这里的小菊打开院门让众人进入。杨武玄远远看见站在堂下静候的赫夜青楚，心中也是一种五味杂陈。

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唯一的亲弟弟离族除名，漂泊不定；也是这个女人，为了他唯一的亲弟弟，叛族而出，不惜江湖飘摇，其后更是被囚十余年不改初衷……

“杨武晋之妻赫夜青楚，拜见杨族长。”看到杨武玄进来，赫夜青楚迎了上去纳了一福，轻声道。

杨武玄眉头微微动了动，苦笑一下，双手虚扶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随后他嘴巴似张未张的半天，终是开口有些生涩的说道：“弟……弟妹以后叫我大哥吧，都是自家人，再叫什么族长显得生分。”

赫夜青楚一怔，随即眼圈微红，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家族不容，所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声承认吗？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侧身让出路来，素手轻摆道：“大哥，里面请吧。”

众人随着赫夜青楚走进堂内，分别安坐，赫夜青楚亲自动手为众人烹茶奉上。

“当年你失踪，可是将我和老祖急坏了，快给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杨武玄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语气间的关心真诚而不加掩饰。

杨羽心头微暖，点点头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简单扼要的叙述了一遍，听得杨武玄也是感叹连连。

“小子，如今总算是了了你得心愿了。”杨武玄喝了一口热茶，将杯子放在一边对杨羽赞许欣慰的说道，“你父亲已经归葬祖地，如今仇人伏诛，你母亲也被接来了，要是晋弟泉下有知，他有子如此，当足以自慰了。”

杨羽却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原本我也以为这应该是终点了，但是这次来北蒙发现似乎也并不一定……”

杨武玄何等人，立刻就听出杨羽话外之意，他也苦笑一声道：“你是在担心杨武浩吗？虽然他当年与我及你父亲不和，但是那更多的也不过是同族兄弟竞争，算不得什么。况且有我在，他也做不了什么。你母亲在此倒是可以让你放心的。”

出乎杨武玄意料的是，听了他这话的杨羽非但没有放心的迹象，反倒更加忧虑的看了他一眼道：“大伯是故意让我宽心？还是心里真的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