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和黄介一式的蓝纹白袍,却割裂得仿佛两个世界。

神药峰大师兄,宵凡,药修天才,眉目如画,气质温润谦和。成天和草药打交道,身上萦绕着淡淡好闻的药香,待在他一旁,会不由自主地静下来。

都说“君子皆佩玉”,宵凡的发尾就坠着一块羊脂白玉环佩,红线垂吊,梳得一头乌黑的长发微拢,恍若天上之明月,雅致清湛,触不可及。

他伸手拦下青年盖衣服的动作,眉眼轻弯,朗声道,“药还没上好。”

虽是对靳桃浪这么说,目光却在锦被上的一株绿草吸引,诡异地停留良久。

靳桃浪主动捻起手边一株被压得失去光泽的草,眉心微皱,“地灵草,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宵凡手掌催出灵气,覆在伤处,促进药粉吸收,伤口淤血快速散掉。

他抬起头,视线停留在青年逐渐转好的唇色,“是我叫你采的。”

闻言,靳桃浪眼神顿时变得很警惕,“为什么帮我?”

他不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善意,上一世的宵凡可没这么好心,明哲保身才是这个人的本性。

死前,安澈的伤也是他一鞭鞭甩下去的。

“安师弟,你想多了。”宵凡脸上的笑无懈可击,伤好得差不多就收回手,起身站了起来,意味不明道,“师兄对师弟好,不是应该的吗?”

靳桃浪语气冷淡,“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能算你的师弟。”

神药峰峰主只是把安澈带回来,并没有和他举办师徒礼,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差个十万八千里。

听此,宵凡只是笑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提步出去了。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林晶晶便猫着腰偷溜进来,见到青年的伤好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开心地小跑上前,甜笑道,“安师弟,地灵草是大师兄让你拿的,你当时怎么不早点说?”

她忽地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是不是黄介逼你的!还有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他打的,我去找他算账!”

靳桃浪微微抿嘴,“不是。”

“安师弟你不要怕,黄介是单灵根又怎么样,心性不纯,神药峰也不会允许他继续待在这的。”林晶晶还以为对方是害怕黄介报复,安抚道。

逐出神药峰,太仁慈了。

“不是他。”靳桃浪主动转移话题,仰头看了眼云雾中一座异常青郁的峰头,神态冷漠,“师姐,今日多谢,药田还没忙完,我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女主是个什么表情,转身离去。

零点回头瞥了眼失落的女主,挠挠头,【主人~女主好像真的很喜欢你诶~看上去好伤心~】

【我注定给不了她回应。】

零点忽地有些迷茫,【主人~你说原剧情里的女主也喜欢安澈嘛?可要是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帮着男主杀掉黄介~反而救下他?】

【也许是喜欢的。】靳桃浪沿着阶梯一步步下山,缓缓道,【也许只是单纯的有好感,时间一久,什么都淡了,活人就显得重要些。】

零点下意识想反驳后面这句话。

因为男主守了主人好久好久,明明认识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不过它还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飞到空中瞧见通往峰底一望无际的阶梯,拉长嗓子蔫蔫道,【主人~我们要去一清峰吗?还是出去找男主呀~】

靳桃浪脚步一顿,其实他也不知道,若是以往,他一个咒语就能在两个地方来回穿梭,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靠两条腿干走,两边无论是到哪,都要大半天。

……

天色渐晚,脚下的路也变得模糊,衣服拂过草叶,被夜晚的湿气沾湿,凉风一吹,冷好似要刺进骨子里,难受得紧。

靳桃浪娴熟地躲避着来人,贴着角落,溜进一处特别幽僻的外院。

院子很小,却住着不少人,淡黄的灯火在薄薄的窗纸上摇曳,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也杂乱地挤破院子里所有的寂静。

靳桃浪压低身形,朝着最右边一间连烛火都没有点的房间走去。

他试探着把手贴在门上,往里一推。

还没回来吗?

靳桃浪环视一圈,屋子里摆的东西很少,两张床,木案,还有桌椅,都是木制的,用了好些年头,角都被磨滑润,看着寒酸极了,好在男主把它们收拾得干净,倒也添了几分温馨。

他找了张凳子坐下,伏在桌上,静静地等人。

可等着等着,眼皮就耷拉下来,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