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止不住的赞叹王布犁年纪轻轻,可真是会装糊涂啊!

原来根子在这!

陛下先人一招,直接把王布犁点为驸马,让胡惟庸的算计落空了,故而恼羞成怒,又是群臣劝谏,又是让老夫发声。

李善长摸着胡须赞叹道:“你可真是装糊涂的天才,陛下看重你也在情理之中。”

“韩国公说的话,小子不明白。”

“好啊,好啊!”

李善长瞧着王布犁自顾自的喝茶,点点头,光是这份心智,就吊打他儿子了。

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手。

“老夫倒是有一些为官心得,你要不要听?”

“洗耳恭听。”王布犁再次拱手行礼。

“谁都渴望年纪轻轻就荣登大位,可很多时候都会栽跟头,被底下的人算计。”

李善长当年在大元只是一名县衙小吏,想要升迁也很难。

“你如今正是受到天下人瞩目,想要害你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你这个平民能当天子的女婿呢?”

李善长摸着手中的拐杖:“就连我儿也不理解,可是往前数上二十年,满朝武当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啊。

我们这辈人还没有彻底老去,二代子嗣就出现了这种苗头。

我曾与陛下献计,汉高祖便是从百姓当中崛起,而且知人善任,相比于项羽不胡乱杀人,五年就成就帝业。

若是上位能效仿汉高祖,天下便能轻易平定。

如今天下平定之后,我们的这些功勋子嗣便认为自己高一人等了,哎。”

王布犁就静静的听着,他发现老人都爱忆往昔。

可听着李善长的话,王布犁明明觉得他是在内涵朱元璋嘛。

“韩国公所言甚是。”王布犁吹捧了一句。

李善长脸上带着笑,他也当过小吏,自然明白王布犁话不由心是常态。

上官嘛,说点他愿意听的话,并且附和他,背地里再骂他是个傻逼,被你个县衙小吏架空了权力。

油滑。

不过这种人在官场上厮混,也吃不了什么亏。

“你想起外地当高官吗?”

“不想。”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

“当驸马这件事我其实挺意外的,若是从此能够当个闲人也不错,可我相信当今天子是不养闲人的。”

他把许多儿子封到外地就藩,也不是拿他们当猪养的,而是各有各的作用。

“好好好。”

对于王布犁的回答,李善长越发的满意。

他总觉得此子极为清醒,不似个年轻人呐。

有些人,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可知空印案?”

“知道。”

“你可知道陛下突然大发雷霆的缘故?”

“自是底下人集体哄骗陛下呗。”

王布犁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不完全是。”李善长慢悠悠的往前倾,压低语气道:

“其实陛下就是为了借机绞杀一批人,空出一些位置,再提拔一批人罢了。”

王布犁表示不懂,也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还望韩国公解惑。”

“当年陛下鲸吞陈友谅,可陈友谅那么大的地盘都需要治理,陛下哪有那么多的官去治理呢,只能继续任用那些投降的地方官员。

两年后,陛下就肃清整个江南,再两年,徐达北上覆灭蒙元,收回山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