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未能为其中所蕴含的那些正统的社会价值观与政治伦理所熏陶。

衙门吏役被认为显然不适合行使官员所拥有的那些权力。

衙门吏役与有品秩的官员们之间的那些分界线都已被牢牢地建立起来,于是问题就变成了如何维持对这些“衙蠹”的控制。

结果这些官员反倒被控制,就让朱元璋觉得丢脸。

朱元璋也知道王布犁的理念当中是有一丝法家的意思。

法家大致可以归纳出两個突出点。

第一就是不相信语言教化的力量,尤其是韩非子极其不信任热衷传道的生们,认为他们说出来的话和行动是脱节的。

第二就是制定一个适用大多数人的行为规则,全都去遵守。

如此辨识度很高,可操作性强,只有遵守与不遵守两个结果。

相反儒家这些满嘴的仁义道德整天都是活在浪漫幻想当中。

他们设定的目标,纵观古今,能有一两个人达到。

许多人都是望尘莫及,全都凭借个人觉悟。

那自然而然儒家子弟们的为朝廷尽忠的觉悟都不高,但是往自家搂钱的觉悟很高。

因为他们这群人也知道自家学习儒家,鼓吹的良心发现和道德自觉,实施难度太大,经此训练出来的忠贞之士非常稀少,索性就不受那个罪。

国家治理需要的是技术性官吏,这批通过考科举当官的人很难适应的,故而王布犁觉得朱元璋的有效统治很难进行。

这也是封建王朝的治理难点。

“这么说,离开了吏员,各个衙门都运转不了了?”

朱元璋瞥了王布犁一眼想要听他说出怎么样的见解来。

“陛下高见!”

王布犁立马就把朱元璋的疑问句给变成陈述句,顺便给他戴高帽。

朱元璋觉得自己当了皇帝后,很少有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偏偏王布犁总是能给他治一治低血压。

朱标都要笑出声来了,然后立即抿着嘴,准备听着王布犁的高见。

他们父子两个,都缺乏对于基层运转的认知。

“倘若没有县衙当中的那些吏与差役,大明的统治便无法正常地运转。”

王布犁先是一锤定音,紧接着又开始细化:

“例如案卷的起草、誊抄和归档,清丈田地后的造册,田宅交易的登记;

接收状纸并转呈给知县,官府告的张贴,商铺执照与许可的颁发。

与上级衙门的沟通,以及其他一切与县衙日常事务相关的事项。

除了落实上述行政职责,作为贯彻朝廷权威的最重要机制之一。

吏与差役们还在以下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例如缉捕、关押人犯,维持地方治安,以及征收税赋。

这些事光靠着知县一个人,就能全权掌握吗?

陛下真以为是个人都能拥有陛下这般强悍的精力和一心为大明奋斗到死的决心吗?”

尽管地方衙门中的吏役们在大明的行政事务中所扮演的角色极为重要,可朱元璋依旧是认为这些为他效力的群体是最为奸诈狡猾与贪得无厌的恶棍。

此时王布犁给他戴高帽的话术,也并没有扭转他的内心看法。

衙门吏役在正统观念中被视作“小人”。

他们在衙门当中所从事的工作,也被与那些在社会当中为人们瞧不起的卑贱工作形式联系在了一起。

而且个个都善于用自己手中微弱的权力去为难百姓。

朱元璋小时候是印象极其深刻。

“有道理。”朱标赞同道:“爹,胥吏群体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坏,整个大明胆敢打知县的不就两例吗?而且还事出有因。”

“放屁,朕本就让人怀疑那些知县不能完全掌控手底下的吏员。

经此事之后若是按照咱女婿那样宣判,他们的控制力会变得更加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