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擘终究还是红了眼眶,那毕竟是他养大的孩子啊!今日一别,注定是要天人永隔了。

“前辈为何不大大方方告别?将来周前辈拿出方丈岛印信,秦……现在是我二弟了,他得多伤心?”

方擘揉了揉眼睛,缓缓转身,笑着说道:“秦秉把情义二字看得太重,我要是告诉他我活不了多久了,他怎么会跟着离开?虽然我的弟子赶不上你这般天生神异,可他定然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话锋一转,“陆玄,你已经决定了要去玉京门,那你是的选择,别人不会干涉。不过将来还是尽量不要提起邓大年与刘赤亭,对你好,对他们也好。”

陆玄一笑,淡淡然答复:“他们需要我这分灵感与这双眼睛,我需要他们手中人间最强的修行法门,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

瀛洲与中土仅隔一重大海,二十余万里罢了。

此刻海上狂风骤雨,有两头青鳞大鲤在风浪之中疾驰,它们拉着一艘大船,破浪而行。

海外十洲的漕运几乎被古家包揽,渡船分做分三等,第一等一般人坐不起,主要还是云船与海船。

顾名思义,云船在云上而行,海船则是行与海上。

只不过,这海船可比凡人船只快了不知多少倍。

船楼之中的一间屋子,有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他手中拿着一张舆图,三岛十洲。

在这舆图看来,昆仑墟位在西北。蓬莱丘在东北方,而方丈岛,在正南。

若将三岛相连,便是一个三条边等长的三角。而流放之地,便在这三角的正中央。

以流放之地为中心,南海有炎、长,二洲。炎洲与长洲距离方丈岛最近。北海独玄洲元洲,元洲几乎连着昆仑,而玄洲远眺流洲。西海之中再自南往北,分别是聚窟洲、流洲、凤麟洲。但凤麟洲只是传说在西海中,舆图大致画了一下而已,并无准确位置,也从未有人上去过。最后便是东海,有瀛洲、生洲、祖洲。

中年人收起舆图,起身朝着窗外看去,正是西北方向。

与此同时,门外有人说话:“禀船主,齐、韩两位大船主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骂骂咧咧的走来。

“李镜方,三大船主私下会晤是古家大忌,你是要害死我跟老齐吗?”

说话之人迈步进门,一样一身黑衣,只是左侧脸颊有一道食指长的伤痕。

他身后还有一人,还是黑衣,却是独臂。独臂汉子留着一脸胡茬儿,头发是披散开的。

三大船主,照例是每十年的交账之时才能见面,但今日却私下聚集在了海上,还是在一艘寻常海船。

李镜方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二人,呢喃道:“韩青裕,家主的下落有了吗?”

脸上有疤痕的汉子神色瞬间收敛,缓慢摇头。

“这些年来,长炎二洲已经被我翻遍了。”

李镜方重重拍向窗沿,沉声道:“齐季,你呢?”

独臂男子沉声道:“流洲与玄洲也是一样。”

韩青裕冷不丁一句:“老齐你这胳膊怎么回事?短短八年不见,怎么就缺胳膊少腿的了?”

齐季淡然道:“把两洲方圆的海盗杀了一圈,不小心中了埋伏。”

找海盗麻烦,还是为了找人。

听到这里,李镜方缓缓转身,面色极其凝重。

“我妹妹有个青阿坊你们是知道的,姓朱的老头儿用青阿坊的名义,在流放之地下了悬赏,在搜捕大小姐。古暮春贼心不死,还是想用大小姐去巴结玉京门。”

顿了顿,李镜方冷冷一句:“大小姐迟早会被找到,我找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李镜方,我妹妹李镜心,是家主亲手救回来的。家主赏我饭吃,助我修行,月夫人帮我妹妹建起乐楼,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小姐被古暮春当做筹码的。”

韩青裕拍案而起,破口大骂:“老子跟着家主也百余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季淡淡然道:“我的身世你们清楚,无需多解释。你还是说你打算怎么办吧,难不成我们三大船主回去逼宫?”

韩青裕撇嘴道:“我无所谓,但咱们三个只是五境而已。”

古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山门,从前也只有家主一位金丹修士而已。可靠着古家吃饭的丹师与炼器师却不在少数,三大船主真要逼宫,那古老二动一动嘴皮子,许几道罕见天材地宝,就够三大船主喝一大壶的了。

李镜方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水。

“所以若是想要护着大小姐,先抓住大小姐的人就得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