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沉声道:“千万小心!”

叮嘱了几句过后,少年少女便并肩去往破庙。

管家深吸一口气,呢喃道:“使君,我今日来此,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我不会让那两个孩子有任何损伤。若是……若是最终不敌,我会死拖着,你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景猱看了看管家,终究是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而已。

前方路上,刘赤亭压低声音说了句:“潇潇,我不一定是对的。”

胡潇潇抬头看了前方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的确有些太巧了,还是小心些。”

刘赤亭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道符箓你打算……”

可是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胡潇潇打断了。

“我发现你个憨货只要碰到跟邓大年有关系的事情,脑袋里就灌了浆糊是不是?没人告诉你做事总要留些退路吗?”

少年一愣,几步之后才呢喃道:“老郎中是这么说的,做事求稳,保命重要。但邓大哥说,有些人注定没有退路可走,我跟他都是无路可退的人。忍一时不会风平浪静,退一步也没有海阔天空。”

在那山匪寨里,忍一时跟时时忍没有区别,退一步与步步退几乎一样。

我只有五年可活,我又能退去哪里?

最重要的是,邓大年对着刘赤亭说过一句话,你我生来都是无鞘剑,无路可退的。

胡潇潇默然,是啊!身边憨货退又能退到哪里去?无非还是苟活而已。他要是愿意退,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不久后,二人行至破庙,刘赤亭抱着一堆干柴,胡潇潇披着皮裘,嘴里不住地往外哈着热气。

左右两侧都是废墟,早被荒草掩埋。

很快,正殿便升腾起了一股子热息,火焰之中,有些受潮的柴发出吱吱响声。

借着火光将破庙打量了一番,荒废三十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山君庙的痕迹?

刘赤亭往外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哪里有什么魔道痕迹?倒是这破庙地面的青石板,还算保存完好,与半山腰那处挖取青石的地方,材质好像是一样的。

“走错地方了?没动静啊?”

胡潇潇往四周墙壁看去,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走错的,你看墙上残缺壁画,确实是山君庙。”

可是胡潇潇已经暗中用了一张符箓,却是没有察觉到丁点儿邪气。

而此时,破庙百丈之外的一处林中,管家冷不丁问了句:“使君,换成是你,你的外甥与外甥女被人献祭,你的妹妹妹夫被人活活打死,你会记仇吗?”

景猱自然答复一句:“当然会记仇,不死不休的大……”

话未说完,景猱猛地转过头,却见管家脸上,有几分苦笑。

他蹲下抓起一把雪,呢喃道:“我想也是,换成相差不大的事情,自然也一样。”

景猱本想伸手拔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怎么回事?”

管家也猛地皱起眉头,沉声一句:“不好,随即甩出遁地符,凭空消失。”

景猱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此时,破庙之中,刘赤亭突然闷哼一声,身后未名开始剧烈震颤,似乎是想出鞘,却又出不来。

胡潇潇听见动静之后立刻转头,却只见长剑挣脱刘景浊肩头绳子,重重插入青石板中。

青石碎裂之时,一股子血气翻涌而出,整个破庙都被一股子血红笼罩起来。

两人低头之时才发现,剑鞘之上,正是那道咒印!

刘赤亭只觉得自身气血在不断被长剑未名吸走,而剑鞘上的符印在吸食长剑所得气血。

少年人半跪地面,咬着牙,沉声道:“剑鞘,是那管家!”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凭空出现,笑盈盈望向二人。

“年轻人,下辈子莫要轻信于人啊!”

……

十几里外,一处山巅,周至圣淡漠开口:“铗山之中,未名与斗寒这两把剑,从未有过剑鞘。你这第三关,看来他过不去了。”

范山人嗤笑道:“斩山君的故事从来就不只是如此,前辈未免对他帮你挑选的弟太没信心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灰衣剑客再次望向破庙,只一眼而已,脸上诧异神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因为在他眼中,刘赤亭也好胡潇潇也罢,在管家出现之后,反倒是变得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