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苗诗又坐了起来,黑暗里她紧紧的注视着张巧梅,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巧梅,我怎么觉得这几个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张巧梅的心突突的跳。

苗诗说:“之前,聂一飞诬告禁的事也好,后来和晓敏分手要钱也好,你还能中肯的说几句公道话,现在不是我们向着陆明峥,分明是你口口声声帮着聂一飞,到底发生什么?”

“什么发生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这几个月,大家处处排挤聂一飞不对而已。”张巧梅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黑暗里,祝晓敏和苗诗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默默的对视一眼,因为窗户透进来的天光,两人都能依稀看出对方眸子里的担忧。

隔了好一会儿,祝晓敏叹口气,认真的说:“巧梅,听我一句劝,我和他分手,不是赌气,实在是他人品有问题,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你还说没有排挤他?”张巧梅质问。

祝晓敏在枕头上摇摇头:“这几个月,大家也不是排挤他,只是他心里有鬼,总和大家唱反调而已。”

张巧梅问:“他心里有什么鬼?”

“我只和你说一句,他为了那个回城指标,算计陆明峥不止一次,算计不成,才提出来让陆明峥给他帮忙。”祝晓敏说。

张巧梅呼的一下坐起来,俯身盯着她:“不止一次?还有哪一次,你说出来,你有什么证据?”

祝晓敏沉默一会儿,终于摇头:“我拿不出证据,但事情是确实有的,你要信就信,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这个年代,不管她自己在不在乎,可是女人的名声足够毁掉一个人,何况,守林人小屋的事一但说出来,毁掉的可不止是她,还有陆明峥。

张巧梅却以为是她编不出来,冷笑一声,又躺回去,低低的扔下一句:“怪不得。”说完翻过身去,背对着祝晓敏。

祝晓敏奇怪:“怪不得什么?”

可是她连问两次,张巧梅却没有再说话。

苗诗推推她,微微摇头,示意不用再问,自己也躺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陆明峥是跟着大家一起起身,就在知青点吃了早饭,自己抱了大队部借来的行李,跟着大家一起出门,还过行李之后,和大家打个招呼,就要回县里去。

谢承志、宋志安几个人送出来,陆明峥走一半回头,喊一声祝晓敏,见她回过头来,大声说:“我昨天和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说完,也不等她答,转身大步走了。

祝晓敏整个人石化,直到苗诗推她一下才回过神,听到她问,只能含糊的答:“是……是写材料的事,我……我哪干得了?”说完,假装很急,匆匆忙忙的钻办公室里去了。

双手抱着头,好一会儿才压下跳快的心脏,伸手在桌子上拍好几下,嘴里骂:“陆明峥你个混蛋混蛋大混蛋。”

刚骂一句,刚好黄小娟进来,奇怪的问:“晓敏,你怎么了?”

祝晓敏吓一跳,急忙说:“没,没什么……”忙起来去给夏春花帮忙。

十天后,一份件从县里送到镇上,再从镇上送到乡里,然后又送到村里,直接送到谷满仓的手上。

谷满仓打开一看,兴奋的跳起来:“批了批了,真的批了。”说完,冲出门就来找祝晓敏。

祝晓敏拿过来一看,也是兴奋的眼睛冒光,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夏天把基建弄好,秋天就可以开始干了。”

谷满仓连连点头,感叹的说:“这要不是陆知青过来,这件事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祝晓敏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是啊!”马上就要拉着谷满仓去看那片盐咸地,规划建羊圈和鸡舍的地方。

谷满仓连忙摆手,又抽一封信给她:“这是陆知青写的信,他说下个月他带几个专业的人才过来帮我们规划。”

“真的?”祝晓敏惊讶,接过他手里的信,就见抬头写的就是谷满仓的名字,寥寥几句,讲的就是这件事,看看信封,信封上也是谷满仓的名字,没有地址,也没有邮票,显然是托人一起送过来的。

尽管有陆明峥这封信,可是知道消息的知青们还是说不出的兴奋,等到一个轮休,就结伴往那边盐碱地跑,看了那里的地形,回来热热闹闹的讨论。

在大家的兴奋里,只有聂一飞说不出的气愤,悄悄一封匿名的检举材料送到了县里。

没多久,县里来了巡视组,查问这件事情,看到谷满仓拿出县里下发的件,沉着脸摇头:“既然是县里农业部门讨论通过,下了件的,怎么还有人检举?这不是拖社会主义后腿?”

谷满仓一脸无奈:“这工作还没有开展呢,我们还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好说歹说,在大队部招待吃一顿,才算把人送走。

祝晓敏在自己办公室早已经听到,已经气炸了肺。

这件事,因为工作还没有开展,所以也没有在整个公社公布,知道的除了大队部的几个人,也就知青点的人了,只要一想,祝晓敏心里也猜到是谁,只是巡视组没有把检举信拿出来,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悄悄的和谢承志和苗诗通个气。

再隔几天,收到陆明峥的信,说是月底带人过来,让大队部准备好接待工作。

这一次是专程针对林场开展副业的工作,自然也就按一般的工作流程,人不能安置在知青点,谷满仓立刻在大队部挑了间屋子腾出来,做为那几个人的落脚点。

陆明峥还没到,今年新下乡的知青先到了。

看到跟着谷满仓进了院子的五男两女,祝晓敏太阳穴的神经猛的抽了两下。

重生回来,怎么把这几个人忘了?

严格的说,是把其中的几个人忘了。

或者,是因为在上一世,这几个人来的时候,她和陆明峥已经结婚,正纠缠在无休无止的猜忌和折磨里,没有对这几个人太多的关注。

可是,在离开这里后的很多年,这几个人甚至比谢承志、苗诗一些人和她的联系更加紧密。

可回来这小一年,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起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