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丫丫跑进幼儿园,伍北的目光却久久不愿抽回。 在这个物欲横飞,每个人都盯着钞票和权势不眨眼的现实年代,似乎只有孩子的真诚和纯洁能让成年人的思绪稍稍停顿那么一刻。 他想象不到一个不到二十块钱的包会从一个孩子传到另外一个孩子的手里,更无法理解同龄人都在哭着喊着不愿意上学的时候,那些从小就失去父母的弃儿却已经懂事的自己穿好衣裳和鞋子,他们明明没有享受过太多的疼爱,却很阳光的去疼爱和感激其他人。 攥着早已经凉透了的鸡蛋,伍北深呼吸两口,迅速剥掉皮丢进嘴里,随即掏出手机拨通许子太的号码,含糊不清的交代:“两件事情中午前必须办了,第一去采购一批包具,问清楚现在小孩子最喜欢什么卡通人物,第二让财务拨款买些牛奶、鸡蛋之类有营养的吃喝,送去海宁孤儿院。” 如果说一开始伍北招呼赵念夏几人帮忙,只是为了替裴海军圆场,那么现在他真是发自肺腑的想替那些小家伙们做点什么。 另外一边,威市登区。 一座名为“青龙山”的公墓园内。 本该早就死透了的金万腾却神奇的出现在值班室内。 彼时的老金戾气尽散,表情平稳,套件藏青色的老款双排西装,身下配条宽松的西裤,脑袋上还扣顶掉色的“解放帽”像极了许多年前小品皇帝在春晚里表演“白云黑土”时候的造型,活脱脱就是个农村小老头儿模样。 “老万啊,你跟咱们陵园那几个球老板是不是有啥关系啊?我看他们总来找你。” 值班室里,另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放下报纸,好奇的发问。 “唔唔唔” 金万腾晃了晃脑袋,表示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忘了,你不光是个哑巴,耳朵好像也不好使。” 老头拍了拍脑门子,随即起身连比划带吆喝:“没事,我说你吃完早饭上南区那边除除草,刚下完雨那边的几块墓地太潮湿,让死者家里人看到肯定投诉咱们不负责。” “阿吧” 金万腾这才笨拙的点点脑袋。 “瞅你那笨样,也就适合搁墓地里看坟圈子,放在外面跟人交流都费劲,快去吧。” 老头不耐烦的摆摆手。 片刻后,扛着镰刀和锄头的金万腾来到一座拱形墓堆前面。 他先是掏出一支烟点,随即又从兜里摸出块抹布,轻轻擦拭墓碑上的鎏金大字。 金万腾之墓! 当擦到最后一个字时,墓主的身份赫然出现。 这家伙竟在给自己擦墓碑,荒诞且诡异。 等全部收拾利索,金万腾将抽到一半的烟卷头朝上插进土里,随即晃了晃脑袋。 “重生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给自己立碑的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来人竟是本该呆在孤儿院里的赵念夏。 “唔唔唔。” 金万腾顿时朝对方弯腰作揖。 “没必要这样的。” 赵念夏灵巧的躲开,娇滴滴道:“我救你是因为你确实为小伍和虎啸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你我本身并不存在谁欠谁的,只是我非常不理解的是你平平毫发无损,为什么却拒绝再回到虎啸,如果说你看开了,又为什么不愿意离去?” 金万腾沉默几秒,伸手指向碑上的墓志铭。 高台藏鼠辈,乡野卧麒麟! 十个小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不懂,你是自比麒麟,还是觉得小伍身边尽是鼠辈?” 赵念夏迷惑的摇了摇脑袋。 当初她费劲千辛万苦将金万腾从众人眼前救下,本打算是让他更加感恩戴德的替伍北效力,可不想对方却说什么都不乐意再回虎啸公司,实在没办法,只得让二球兄弟把他安排到这座刚刚买下的墓园里暂时歇脚。 “不” 金万腾喉咙蠕动,艰难的挤出个字,磕巴几下却再难说出句完整的话,干脆蹲到地上捡起根树杈子,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写下:我想沉淀自己,也想好好看看虎啸,真当有一天伍北走投无路,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挺身,泣麟悲凤! “老万,赶紧准备准备,公司打电话说待会老板和民政的领导们要来咱们这儿视察,必须保证整个墓园干净卫生。” 不远处响起一道喊叫声,金万腾的同事着急忙慌的跑来。 “刷刷” 金万腾迅速拿鞋底子将刚刚写下的几个字磋平,朝

赵念夏憨厚的咧嘴一笑,随即抓起干活的家伙式离开。 “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直接回去,小伍很想你,其他人也是,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在你经常喝酒的天台发呆,一坐就是多半天。” 赵念夏轻声劝说,接着又取出两个包装精美的酒瓶放在地上:“我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两瓶酒。” “戒。” 金万腾回头,很艰难的挤出个音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