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穿了件浅碧色镶金边的绣花褙子,搭配一条白色长裙,体态婀娜,清雅得体。这打扮与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变的是她的神态。徐清婉熟悉的殷蕙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双美丽的眼睛因为时时刻刻留意旁人的举止而失了大方,又因为常常自惭形秽下意识地垂眸低头,这样的小家子气,倒也附和她的出身。

但今日的殷蕙言笑晏晏,目光平和,礼仪周到却又毫无模仿造作的痕迹,仿佛一只原本关在笼子里瑟瑟缩缩的画眉鸟,突然飞出牢笼在阳光下恣意飞翔起来。

当殷蕙瑟缩时,大家很容易忽视她的美貌。

当她变得从容大方,她的美貌也完全展现出来。

徐清婉竟看怔了一瞬。

她怎么才发现,这位妯娌居然拥有如此令人心动的姿色

世子爷魏旸与家中的弟妹们不熟,虽然听到了殷蕙的话,却也只是觉得再寻常不过,未曾多加留意。

魏曕心中微动,只是不好回头打量殷蕙。

一直到徐清婉的目光从自己脸上移开,殷蕙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晨光从身后倾洒过来,两家人在地面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

殷蕙看过那些影子,再看向远处的湛蓝天空,那么蓝那么澄净,一如她再无任何杂念的心。

燕王通常都是在勤政殿的侧殿处理家事,平时有什么家宴也会在这边举办。

小辈们都会提前到来,魏旸、魏曕兄弟两家人成了第一波到的。

爷们坐在一侧,殷蕙、徐清婉妯娌俩坐在了西边,中间隔了一张席位。

殷蕙坐好后,一抬头,就对上了对面魏曕的视线,也不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还是巧合。

殷蕙想,应该只是巧合吧,在澄心堂魏曕都很少留意她,更何况是在外面。

她若无其事地避开,正好大房的三郎凑到了衡哥儿身边,殷蕙便自然而然地侧身而坐,看三郎逗弄弟弟。

别管孩子们长大了会不会吵架打斗,现在都还是小娃娃,喜欢谁才会接近谁,单纯不掺假。

“三婶快看,五郎吐口水了。”

几乎三郎才说完,乳母就轻柔地帮衡哥儿擦了口水。

三郎看着还必须让人抱的弟弟,很是得意地道:“我要跟爹爹去京城了,大哥也去,你还小,去不了的。”

衡哥儿哪里听得懂,对着三郎使劲儿,好像要说什么似的。

倒是安安静静坐在徐清婉身后的眉姐儿,十分羡慕地看了三郎一眼,嫡庶有别,五岁的女娃娃已经多少明白了这规矩。

这时,二爷一家也来了。

二爷魏昳容貌俊美而爱笑,风流倜傥,被平城百姓戏称为第一美公子,他的妻子纪纤纤也是出场便令人惊艳的大美人,哪怕此刻怀着七个月的身孕,风采依然不减。

徐清婉出身最贵气质也最高雅,然则明艳亮丽的纪纤纤一出场,徐清婉顿如月边的星辰变得黯淡无光。

“大哥三弟来得好早,叫我惭愧啊。”魏昳笑着在魏旸、魏曕中间落座道。

魏旸笑道:“没看出你惭愧,倒看出春风满面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去了京城,你便可以在老四、老五面前摆兄长威风了”

魏昳顿时面露苦色:“那大哥还是别去了,你走了,盯着他们俩的重担就要落在我身上,我可懒得管。”

魏曕扯扯嘴角,算是附和一笑。

殷蕙的目光快速在三兄弟的脸上过了一遍,得出了像前世一样的判断,论风姿,魏昳的确是燕王府里最出众的爷,但论俊美,其实她的丈夫三爷魏曕当属第一,只是魏曕过于严肃冷漠,无论王府里的下人还是平城的百姓们都光怕他了,哪敢对他的五官评评点点。

“哎,可惜三弟妹要留在王府照顾五郎,不然随三弟一同前往京城,见见世面多好。”

旁边,刚刚坐下的纪纤纤突然用一副惋惜的语气道。

而她的言外之意,则是讽刺殷蕙没见过什么世面。

换做以前,殷蕙定会臊得满面通红,此刻她却心如止水,一脸天真地问:“我觉得平城就很繁华了,难道京城比这边更繁华吗”

纪纤纤也生在京城的勋贵之家,闻言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边鄙夷地看了殷蕙一眼,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起京城如何比平城繁华起来。

等她喘气的功夫,殷蕙才笑道:“可能我从小在平城长大吧,周围的城镇都不如这里繁华,我便觉得平城最好,能去京城游历是我之幸,不能去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纪纤纤的傲气便好像甩在了一根木头上,没有激起木头的羡慕,她的傲气也便成了摆设。

跟着,纪纤纤的亲儿子,四岁的二郎突然闹了起来,拉着纪纤纤的袖子晃道:“娘,我也要去京城”

纪纤纤脸色顿变。

偏偏三郎还在朝二郎挤眉弄眼,显摆他能去,二郎不能去。

受了刺激,二郎闹得更凶了,乳母想要牵走他,二郎竟然对乳母拳打脚踢起来。

妻儿在兄弟们面前出丑,二爷魏昳再也笑不出来了,刚要训斥儿子,一道听起来寻常却暗含威严的声音从侧殿左前方的入口处传了过来:“一大早的,谁在哭闹”

声音未落,殷蕙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恭迎家主燕王。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明天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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