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清摇头道:“不懂。”

这孩子的反应一如既往,不懂就是不懂,她说话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支支吾吾的,她的性格外向许多。

“权力就是朝堂,朝堂就是人心。”

听了这句话,小清清又是摇头。

张公瑾抚须点头,“且听老夫慢慢说来,一个富人,一个皇帝,还有一个丞相,他们三人齐聚一堂正打量着眼前一个将军,而这三人都暗中下令,让这将军杀了另外俩人。”

小清清皱眉不语。

“接下来的话语,要听好了,富人,皇帝,丞相他们手里都没有刀,只有这位将军手中有刀,杀了富人和丞相活下来的就是皇帝,而杀了皇帝和富人,活下来的就是丞相。”

小清清依旧眉头紧锁,好似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将军面对三人的局面,小声道:“该杀谁?”

张公瑾笑道:“杀了皇帝你就能得到皇位,杀了丞相你就能得到万千门生,杀了富人你就能得到取之不竭的财富,如此好好思量该要杀谁。”

“皇帝!”她当即说出了答案。

闻言,见师公又是一阵摇头,小清清不解道:“不能杀皇帝吗?”

张公瑾叹道:“你看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服从了,这就是权力的妙用,不论是皇帝还是富人,或者是丞相,他们三人所代表的便是财富,地位,权势,拥有这三样只是得到了你想要的事物,这三样便是权力滋生的好处,而不是权力的本质。”

听着老师的讲述,张阳坐在门槛上,后背靠着软乎温暖的熊背,一手抚着熊大的脑袋。

“当初这些话还是你爹爹告诉老夫的。”

小清清转头看自己的爹爹,又道:“那爹爹从来没有教过我这些。”

张公瑾微笑道:“骊山的乡民能够团结一致,因为他们相信骊山县侯能够给他们很好的生活,所以他们服从了。”

小清清低声道:“所以这就是权力吗?”

“让别人服从你才有权力,而最高的权力可以给他们地位,财富,万千门客与势力……”

“师公,我还是不明白。”

小清清委屈地说着。

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说这么多她当然听不明白,张阳现在只能希望李象长大后的童年记忆没有这么清晰,让李世民的皇孙给自己的女儿端茶送水,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太和谐。

这女儿以后可还怎么管?张阳又是惆怅一叹。

张公瑾又道:“当你拥有了财富,在灾年你将自己的粮食分给他人,这是好事吗?”

小清清很是天真地点头,“当然是好事。”

“非也,你是富人,你将自己的粮食分给灾民是收买人心,当权者就有权力捉拿你。”

小清清拧巴着脸,使劲挠了挠头,越发不明白了。

张公瑾讲话的声音多了几分嘶哑,“你要知道你给了这些灾民粮食,假以时日,他们有了甲胄和兵器,那么这些人就可以成为一支为你征战的兵马,在当权者看来你分粮食的举动是危险的。”

“你觉得富人将自己的粮食分给灾民是他的权力?”

小清清重重点头。

“那你觉得当权者抓这个分了粮食的富人,也是这位当权者的权力,是也不是?”

小清清还是摇头,但又摇头。

这种问题很复杂,也很矛盾。

张公瑾微笑着,“是啊,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权力是什么,权力是人心所向,它可以是谎言,谎言可以让你有名望和地位,它也可以是财富,更可以是你满腹的经纶,但这些都不是权力本身。”

好像是说完了自己的想说的话语,张公瑾长出一口气,眯眼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体上的温暖,“有时候你要多想,多考虑,三思而后行是没错的。”

小清清正在消化着这个十分矛盾的问题。

张公瑾又和她讲了,尚中的几篇学识,不过接下来的课,她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三岁的孩子注意力能有多集中。

“老夫活不了多久了,以后也不知道还能给你讲几次课,有些道理,你现在明白不了,以后会懂的。”

课讲完了,每每听师公讲课她总是混混沌沌,那些学识和道理很是难懂,就不像农夫与蛇这么简单。

在她的认知里,蛇就是会咬人的。

李玥牵着她从院子里走出来,低声问道:“师公与你讲的话要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