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祖父的身影消失,殷蕙目光一转,落到一盆即将盛放的秋菊上。

既然不必娶殷家小姐,而温如月也还没有嫁人,这次,魏曕会高高兴兴地迎娶他的好表妹了吧

幸好,都与她无关了,全当花钱免灾。

殷墉回了前院。

魏曕看到他,离席以示敬重。

殷墉很是受宠若惊,这位三爷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与他清冷的面容实在不相配。

若是能结成亲家,殷墉受这番礼遇也算应该,可是,小孙女根本不想嫁啊。

魏曕默默地看着殷墉。

殷墉抬眸,对上年轻人不怒自威的面容,也幸好他年纪大了,还能稳得住。

请魏曕重新落座后,殷墉深深地叹了口气,遗憾道:“回三爷,老夫与阿蕙说了,阿蕙很是惶恐,称她福薄,万万不敢高攀三爷,只能辜负三爷的厚爱了。”

如果说刚刚魏曕的神色只是清冷,这会儿他的脸上便是结了一层寒冰。

第一个念头还是不信,不信殷蕙会拒绝他,或许,殷墉根本没有去见她

“我要听她亲口说。”魏曕冷声道。

殷墉再好脾气,也因为这失礼的要求皱了皱眉,虽然殷家是平民,魏曕是皇孙,可也没有这般上门欺人的道理。

千娇百宠的闺房小姐,是一个外男说见就给见的

别的事殷墉都能忍,涉及他最宠爱的小孙女,殷墉不想再退让。

他朝魏曕弯下腰,拱手恳请道:“阿蕙胆小,实在配不上三爷,还请三爷体谅。”

魏曕抿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要求有仗势欺人之嫌了。

他不再强求,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殷墉揣度他的意思,道:“承蒙王爷与三爷厚爱,愿与我们殷家结亲,可惜老夫的两个孙女都福薄。三爷,老夫想当面向王爷赔罪,可烦请您帮忙引荐除此之外,老夫另有一事与王爷商量。”

魏曕知道殷墉要对父王说什么,大事要紧,他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带着殷墉回了燕王府。

燕王人在存心殿,得知殷墉求见,他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俨然两家已经结成亲家的和善姿态。

殷墉只能苦笑,进殿后就朝燕王跪下了。

燕王瞥眼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的老三,稀奇道:“老太公这是为何”

殷墉就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无论他说得多委婉,燕王都听明白了,老三一心要娶殷蕙,人家殷蕙却不愿意嫁。

燕王很不高兴,他堂堂燕王选儿媳,老三又是如此出众,他没嫌弃殷家女委屈了儿子,殷家女竟然敢不给他们父子面子

魏曕最了解自己的父王,眼看父王要发作,魏曕突然走上前,跪在殷墉身边,垂眸道:“父王,既然二小姐不敢嫁儿子,这门婚事就算了。”

燕王重重地哼了一声,再看向殷墉。

算了就算了,殷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既如此,老太公慢走,恕本王不送。”燕王转过身,冷声道。

殷墉额头触地,声音平稳:“老夫还有一事禀报王爷。”

燕王背对着他道:“说。”

殷墉道:“上个月金兵又来犯我大魏边关,老夫胆小,近来频繁噩梦缠身,为求心安,老夫去了寺里拜佛,当晚老夫竟在梦里见到了佛祖。老夫跪在佛祖面前,求他老人家保佑我大魏百姓,佛祖却笑我糊涂,道燕地周全依赖的是前线将士,我若要求,也该去求那些将士。老夫醒后,如醍醐灌顶,今日求见王爷,也是为了此事。”

“王爷,这些年全赖王爷护我燕地平安,老夫才事事顺遂攒下一些家产,如今边关又遇战事,老夫愿捐银两百万两助威我燕地热血男儿们,还请王爷成全老夫一片报国之心,也不枉佛祖入梦点拨之恩。”

随着殷墉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燕王脸上的怒气也早已烟消云散,他转过身来,双手扶起殷墉道:“若我燕地富商人人都像老太公这般深明大义一心报国,金兵何愁不退”

殷墉惭愧道:“不敢当不敢当,金银乃身外之物,老夫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王爷千金之体却每每奋不顾身冲锋在前,才是真正令人敬佩,亦是燕地百姓之福,大魏之福”

燕王笑道:“老太公真妙人也,老太公放心,本王一定将你捐银一事禀报皇上,奏请皇上赏赐于你。”

殷墉闻言,再次跪下:“王爷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的银子也是承蒙天下太平才攒下来的,殷家受国运昌隆的福泽,理该回报这份福泽,若大肆宣扬,享受了超过本身功劳的赞誉,整个殷家都消受不起,还请王爷顾怜我殷家,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燕王为难道:“老太公大功,如此埋没,未免可惜。”

殷墉:“不可惜不可惜,边关太平了,我殷家族人才能与燕地百姓一起安居乐业,能夜夜高枕无忧,老夫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