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扶着自己的腰,皱眉看着不自觉念出声,“嗟我将士!尔肃尔听,世人痛苦,火热水深。世家门阀,为虎作伥,高门望族,以枭以张……”

一篇壮烈至极,振奋人心至极的檄跃然于纸上,洋洋洒洒四百字。

看着夫君写完,凝重道,“终于要去推倒世家了吗?”

张阳搁下笔,正色道:“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场与世家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甚至远没有到真正开始的时候。

世家立足中原千年,想要拔出谈何容易。

有些事情且能做,有些事情不能不做,张阳低声道:“至少我也要努力努力,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李玥莞尔一笑,“且放心,整个骊山听凭夫君号令。”

揽着媳妇入怀中,张阳又道:“孩子怎么样了?”

李玥低声道:“哪有这么快出生。”

“我是说她有动静了吗?”

“夫君休闹。”

……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整座骊山,宁静的夜幕下,家家户户熄了灯火。

翌日,关中下着绵绵细雨,雨幕下的骊山笼罩在水雾中,让人看不真切。

不少动物开始出没在灌木丛中,它们最先意识到天气要转暖了。

昨日整理这些卷忙碌一天,孩子们都无精打采的,婶婶带着她们去烤肉,弟弟妹妹才有所振奋。

就算太府寺是一个烂摊子,也不能不管不问,张阳走到村口,见到了许敬宗带着裴宣机而来。

这家伙看着神色憔悴,一看就是整日沉醉酒肉之中。

裴宣机躬身行礼,“见过张尚。”

许敬宗走上前低声道:“此人昨日喝多了,扇了好几个巴掌这才醒。”

细雨落在身上,让裴宣机醒了几分醉意,他提起精神又道:“张尚,狂人日记的读后感悟在下一定会写出来,还请再给一些时日。”

张阳点头道:“你觉得世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裴宣机回道:“世家荼毒地方,世人无奈依附,若不遵从他们办事,便会断绝仕途,他们是恶人,他们才是中原最大的敌人。”

“如果给你一把刀你会怎么做?”

张阳低声道。

裴宣机稍加思索,“在下这些天每每到了夜里便饮酒熟读狂人日记,若有一把刀,在下愿带一支兵马去拿下世家门阀。”

“若你没有兵马呢?”

“在下……在下执刀冲入门阀之家,宁杀生求全,不能委屈。”

雨势有些大了,许敬宗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只是听着张尚与裴宣机的对话。

“裴兄,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件事让你去做是因为你最了解世家,也了解门阀望族,更知道他们的脾性与办事习惯,我这人很信奉一个道理,要解决对手,就要先了解对手。”

“张尚说的是,在下也是如此以为,只是……”裴宣机的神色有些扭捏,“许侍郎说让在下来骊山,是因为张尚让在下任职太府寺寺丞。”

闻言,张阳笑了,“裴兄啊裴兄,你的想法该变一变了。”

“张尚此言何意?”

“朝中如今施行科举制,投卷举荐制早就该淘汰了,你以为在科举施行的当下,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成为太府寺的寺丞?裴兄高看我了。”

“这……”

张阳再问道:“敢问裴兄,科举你能进士及第吗?”

说是名仕之后,对裴宣机来说插科打诨,装模作样尚可,小时候确实也苦读过,可现在早已荒废了,别说科举了,连一篇狂人日记的感悟都写不好。

裴宣机面色犯难,一时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