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已经出差一周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国?”钱风在异国他乡啃着没滋没味的汉堡,卑微的打来越洋电话。

容逸接起电话:“急什么,这次出差补贴三倍。”

此时,容逸刚刚上完课,正急匆匆穿过操场来到教师楼下,如今他有了叶纯家的钥匙,再也不需要站在楼下,日复一日看着那扇贴着旧窗花的窗户。

可是,叶纯的状况没有那么好,自从被他撞破在卫生间吃药,叶纯吃抗抑郁的药时再也没有避开他。

大把大把的药片,白色的,黄色的,圆形的,椭圆形的,早一次晚一次,每次一大把。

叶纯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棕色小铁盒,外表看起来就像薄荷糖的包装盒,容逸也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薄荷糖,直到有天他睡前无聊打开铁盒,才发现里面是六个格子的小药盒。

叶纯每次都会提前将三天的药片分装好,装进棕色小药盒,然后将一大包药塞进厨房最底层的柜子里。

他每次吃药都会特意避开容逸,容逸去上早课他起床吃药,容逸晚上睡着他起床吃药。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周,容逸本以为慕白说叶纯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是故作夸张。

可是,这天容逸带错了专业课的课本,他返回叶纯家更换课本时,刚打开门就看见白色药片撒了一地,叶纯穿着单衣跪在地上,一边捻起地上的药片放进嘴里,一边面无表情流着眼泪。

容逸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

叶纯的皮肤很白,是一种不健康的,病态的白。

青紫脉络隐隐透出苍白的肌肤,让他看起来像是布满隐秘裂痕的绝美白瓷,似乎只要手指轻轻一碰,便会四分五裂,碎裂满地。

少年跪在地上,露出的后颈皮肤苍白,脆弱,仿佛一折就断。

——

“咔哒。”容逸打开铁门,将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叶纯正坐在阳台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操场,手边放着透明的水杯和散落的白色药片。

听见开门声,叶纯稍稍侧头,跟来人对上视线:“你回来了?”

容逸快步冲了过去,跪在地上将叶纯抱在怀里:“怎么不穿鞋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才刚坐下。”叶纯的笑里都带着苍白,他刚吃过药,身体没什么力气,被容逸抱在怀里,双手垂落在地面:“不信你摸摸,手还是热的。”

容逸没有摸叶纯伸过来的手,而是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苍白脚踝,果然摸到一片冰凉。

他一手穿过怀中人的腰,一手穿过膝盖,微微使力将人抱离了地面,大步走进卧室,将人放到床上。

叶纯轻微挣扎,直到被放在床上还在小幅度动来动去:“你的腿才刚拆了支具,医生叮嘱过短时间内不可以搬重物。”

容逸扯过被子给叶纯盖上,自己坐到床边:“你不重,要睡一会儿吗?”

叶纯摇了摇头,他微微起身靠坐在床头:“吃过药了,睡不着。”

医生给他开的处方药会活跃他的情绪,大脑皮层的亢奋会减少他的焦虑和压抑,同样也会带走他的睡眠。

即使他现在困倦,疲累到了极点,但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依旧睡不着。

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会选择去画画,画山,画水,画他眼中所有的美好。

可是他最近手腕受损严重,容逸带他去医院重新检查后,确诊手腕腱鞘炎。

医生建议他让手腕休息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不要画画,不要提重物,合理按摩,一个月后手腕自然会痊愈。

于是,容逸收走了他的绘画笔和绘画板,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碰过画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