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曦月从来都不知道的所谓真相。

阿娘会下嫁忠敬伯府,做了忠敬伯府的新妇,是外祖母一手促成的。

她原本有机会嫁给昭王做王妃。

也许……

王曦月面色发紧,喉咙也跟着滚了两滚。

她坐在那儿,抬眼去看高老夫人,她觉得自己应该问些什么,但突然之间,她仿佛丢了所有的声音,再找不回来,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长卷而浓密的睫毛往下压着,又轻轻颤抖着。

高老夫人握着她的那只手,越发上了力道:“满满,你心里若是有怨气……”

“不会。”

王曦月的声音都变了变。

她没再抬眼,就那样低垂着,眼角眉梢一起往下压着。

清甜软糯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她是深吸了口气之后,才抬起头,同时也反握着高老夫人的手:“这没什么好怨怪的。外祖母当年一定也不是想害阿娘。就算阿娘真的做了昭王妃,如今也未必……总之这都是命。

既然是人各有命,阿娘便是不嫁到忠敬伯府,不经历这一遭劫难,说不得也还会有别的磨难等着她。”

她嘴上虽然是这样说,心里却实在是想不通。

按照昭王眼下的举动来说,他对阿娘,从未忘怀。

阿娘喜欢

爱吃的茶水点心,时隔二十年,他依旧记得那样清楚。

知道她在忠敬伯府过得不好,写信到凤阳求救,裴令元要到河间府去接人,他把象征着皇权威严,代表着他身份的金牌令箭都给了裴令元,就为了方便给她撑腰。

王曦月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天忠敬伯看见昭王令牌的时候,脸色骤变,难看的不得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昭王的心意,这么多人都知晓,可见当年他从没想过藏着掖着。

他把对阿娘的爱意写在脸上,恨不得昭告天下。

年少时最张扬炙热的情意,是明艳又张扬的。

“外祖母,昭王殿下那样好,您当年为什么……”

王曦月就连问这些话的时候都是最柔婉的语调,她其实也怕会刺激到老太太。

这些年,只怕老太太比任何人都自责难过。

毕竟忠敬伯府是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结果亲手把阿娘推进了火坑里。

“那时候朝堂局势并没有如今这样稳定的,你外祖父辞朝离京,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虽然时隔二十年,你如今又年纪小,大概理解不了,但我与你这样说,你多少心里有数就是。”

高老夫人长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愁绪:“那时候太子未立,昭王的呼

声却一日高过一日,谁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想,那些人结党营私,拉昭王下水,先帝竟也不管,倒纵得他们,越发以为可以成事。

你外祖父是怕了,实在不愿意留在朝廷搅和到这些事儿里去。

咱们家与昭王府,历来交情都深。

且不说你大舅舅年少时候险些就做了昭王的伴读,便是你阿娘与昭王青梅竹马的情分,那时候盛京那样多的士族高门,谁家的小娘子不眼馋昭王妃的位置呢?可没人敢试,没人敢争,因为她们知道,没有用。

昭王早就心有所属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心就给了你阿娘。”

她说到此处,略顿了一瞬。

王曦月大抵明白了。

她又抿唇:“您是成王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