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有信传回,已经到了腊月十三。

年关降至,京城里好不热闹。

再过十来天朝廷要放大假,一直到正月十九才开朝复印,期间都算是年下日子。

朝廷放开了宵禁,如今便是夜色沉沉,整个凤阳府街头都是灯火通明,热闹又繁华的。

小商小贩们好些都是年节时候赚银子,从永昌坊到沉水巷,就没有不热闹的去处。

从早到晚,哪里都是人声鼎沸的。

但长宁侯府中未必有那么高兴,因裴令元信中写的很清楚,西北差事暂且结不了,这个年恐怕回不来了。

过年嘛,一家子团团圆圆才好。

从前他在陪都做官,逢年过节也都是要回家的,从没有哪一年耽搁了。

如今迁了都,一家人在一块儿了,反倒这个年不能团圆。

当着长辈们王曦月不好发作,毕竟长辈们心里更不舒服。

外祖母嘴上说朝廷事要紧,大舅母也只能附和说是,可任谁都看得出,素日里那样话多的王家舅母,在外祖母跟前都沉默下去不言语了。

从体明堂出来,裴清宛挽着王曦月,拍着她手背劝:“大兄回不来,不还有我们吗?今年二表兄和

静娴又都在京里,还多了人陪着一起过年呢,也是热热闹闹的。”

她想了想,又说:“大兄是朝廷新贵,没办法的事儿嘛,说不得以后你们成了婚,也还要遇上这样的事。真领了皇命到外头去办差,他自己也没法子不是?难道次次都怄气吗?”

这哪里是劝人的话,分明更往人家心窝上头戳。

连崔静娴也听着不对劲儿,诶了声:“表姐这样劝人,曦月表姐一会儿要哭啦。”

裴清宛也叹气:“我真不知怎么劝你,反正说什么你都高兴不起来。可有一样,大兄临走时候虽然说他尽快把西北的事情处理好,届时快马加鞭赶回来,好歹赶上过年。

可他接了官家差事那日,咱们不就都知道,这个年他未必能在家里过嘛。”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真变成这样了,难道还不许人不高兴吗?

王曦月撇了撇嘴:“就是一时不舒服,又没说什么,外祖母和大舅母不也没说什么。”

毕竟怕传到外面,有心人多传几嘴,就成了怨怼官家了。

“没事儿,别不高兴了,过年的时候咱们到益国公府在东郊的那个庄子上去住几天!他家那个

庄子大得很,还有温泉,又临着后山,山上有兔子有羊,要是不下雪,让兄弟们去猎几只山羊野兔回来,咱们考野味儿吃,很自在的!”

裴清宛在这上头劝不好人,索性另辟蹊径:“我之前好几年都想去凑热闹,但名不正言不顺,大过年的不好往人家家的庄子跑。

今年好了,大姐姐嫁过去做了新妇,又是世子夫人,到时候叫大姐姐做东,带咱们都去。

叫上宝妆静怡,你要是高兴,把萧荔也喊上。

过年嘛,就要人多热闹才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