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见到忠敬伯,都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王元明在伯爵府里住了三日,该适应的地方早就适应了,再加上王曦月每天一大早就往他院子里寻过来,他同这个妹妹越发的亲近。

这天一早王曦月和裴令元陪着他吃了朝食,王曦月才顺便提了一嘴:“总是要见面的,阿耶今天精神还不错,早上打发人去看过,阿兄要去见见吗?”

这三天的时间里,裴令元也好,王曦月也好,不知同他说了多少过去近十年的往事。

他本来就是这个家里最要紧的人,裴氏早早地过身,那些事情王曦月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他。

是以忠敬伯是如何宠妾灭妻,林氏那些年是怎样的作威作福,诸如此类的事情,王曦月一件也没瞒着,全都说给了王元明知晓。

他听闻后也气恼过,还是王曦月在旁边儿劝了他不知多久,那股气性才消了些。

所以这几天王元明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见忠敬伯这事儿。

但到底躲不过的。

王元明答应下来,王曦月和裴令元二人才陪着他一路往忠敬伯的院里去。

他的确是难道的精神不错,连面色也见了红润,哪怕是用药偎出来

的,至少比先前好看得多。

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说不上多健壮,但肯定很健康,毕竟在待贤村的那些年,农活他总是要去做的,哪怕李二狗两口子再怎么疼他,他毕竟是个大男人,长大了,要为家中分担这些。

长年累月下来,身体当然健康的很。

眉眼间其实跟裴氏更像。

忠敬伯一看见他,眼眶立时红了,包了泪,竟泛起阵阵潮湿。

他连呼吸都没那么顺畅:“大……大郎!”

激动是真切的,多年未见的儿子,他甚至都从没想过大郎还活着,三日前知道了,奈何他现在身子骨实在是不顶用,连下床都办不到,想见见不着,王曦月这个忤逆女,分明是故意在刺激他,恶心他!

只要看上一眼,忠敬伯都不会怀疑眼前站着的青年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

他记忆中的大郎,眉眼和他还是有些相似的,不过那时候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也是因为大郎的长相的确是更像裴氏。

昔年带着大郎在外走动,或是人家到伯府来赴宴做客,见了大郎,总是说他清秀。

忠敬伯府是行伍出身的,郎君长得清秀,也不是什么好话。

若不为着大郎

是嫡长,单这一样,他也喜欢不起来。

倒没成想,长大了,长开了,跟裴氏越发像,不过他在外面吃了好多年的苦,听王曦月说他在待贤村长大的,庄稼人嘛,免不了要干些脏活累活,孩子日渐长成,身上的俊美秀气反而渐次褪去,也没有了少年人的青涩。

而相比于忠敬伯的激动,王元明就要平静得多。

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动一动。

忠敬伯冲着他递来一只手,指尖都在颤抖着,是他体力不支而造成的。

可是王元明全然不觉得有分毫心软或动摇,板着脸,不为所动。

忠敬伯把他那样的态度看在眼中,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眼底再次掠过阴鸷,那股狠辣又涌上来:“你这个忤逆女!咳咳……咳,你都跟你大兄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