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欣玉头皮发麻:“你是在说谁?”

可她连声音里都渗着颤抖。

声音又小,风一吹就散了。

从前那样耀武扬威的一个人,原来也只是个纸老虎。

真正出了事,都不要推,吹一口气,她就倒了。

“奴婢没有……没有谁指使奴婢!”

玉微磕头的动作止不住,额间很快就红了一片,再这么磕下去,怕不是要血溅当场。

裴令元却不为所动。

羊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移到王曦月身边去的,挽着她一只手,自己的手心儿又覆在王曦月手背上,轻轻拍着,是安抚的举动:“就算是你自己胆大包天吧,可如此行事,也实在荒唐。你口口声声说心疼你家娘子,岂不知一旦出事,你家娘子也难逃干系吗?”

她一面说,连连摇头:“天底下怎有你这样的糊涂东西。”

这话轻飘飘钻进罗欣玉耳朵里,她倒像发现了救命稻草,抓住了不肯撒手,奋力挣扎向上:“是了,正是这话了!就算真是我要害王娘子,也不可能派我贴身的婢女来做,她要手脚麻利倒罢了,倘或给人拿住,我百口莫辩!这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也许她的确无辜吧。

裴令元眯着眼,心下已然有了成算计较:“此事我自会登门与令尊说明,罗娘子

也不必急着为自己开脱。”

“裴令元你——”

“你的婢女做错事,胆大妄为,你还敢嚣张?”萧萦见不得人对裴令元不恭敬,一听罗欣玉直呼裴令元姓名,登时又拉下脸来。

“好了。”

萧弘霁淡然打断,负手上前:“善初,既然王娘子无恙,这婢女也认了罪,好歹是康宁的宴,给她也留些面子,到此为止吧。”

他说到此为止,就连萧弘深都眉头深深皱起。

许宝妆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

这种热闹她本是最不会错过的,可架不住席上冰的吃太多,方才一直闹肚子,闹起来那会儿她根本就不在,等舒畅下来,回了席面上见一个人也没有,叫了人来问,才知道连王曦月都差点儿出了事,一路小跑着赶过来。

刚踏进荷塘小院,正好把萧弘霁最后那句到此为止收进耳中。

那她可就不能依了!

提了裙摆拨开人群,口中高呼着大哥。

萧弘霁一听这声音直头疼。

果然许宝妆风风火火冲进来,在她身旁站定:“阿月遭了罪,萧荔也落了水,不查个水落石出,谁给她们俩一个交代?大哥怎么能说到此为止!”

她从小是个混不吝,性子耿直的要命,像极了袁淑仪。

大家一起长起来,萧弘霁比她年长几岁,就算是看

着她长大。

从前她常到宫里去,尚且年幼时跟几个皇妹打架,袁淑仪怕父皇责罚,先提了她教训,国公夫妇也放心大胆地叫袁淑仪管教,后来见她屡教不改,吊起来打都有过。

她照样是这么个脾气。连父皇都说,小娘子倔强有傲性,未必是坏事,说袁淑仪年轻时候与她也没两样,叫别管她那么严。

她自觉得了圣旨,乃是奉旨造次,便连在他跟前都敢胆大包天的放肆起来。

萧弘霁确然拿她当妹妹看,也有益国公府的些许缘故在里头。

尽管袁淑仪与母妃不对付,可于他而言,二郎是持身中正的,没必要得罪。

所以这些年对许宝妆倒也能称得上一句纵容。

“你小小的年纪,知道什么,还不一旁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