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时分,天还是雾蒙蒙的。

秋季多雨,天色确实不好。

头顶云层厚重,虽不至于乌云密布,却也把金乌遮挡的严严实实。

今日不朝,乾元帝起的却早,往昭阳殿陪着徐贵妃进过早膳后就去了福宁殿。

萧敏来那会儿,殿中只有李福在伺候。

听闻她独自来的,乾元帝还笑着打趣了一句什么话,才让李福去把人领进门。

他自个儿也暂放了手上奏本,往西次间内殿挪进去。

萧敏在乾元帝面前还算规矩,尽管这份儿守礼也维持不了一刻。

进得门来,盈盈施礼,再顺着乾元帝话往罗汉床另一侧坐过去,才软着声儿叫皇伯父。

她一开口,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小脸儿上也分明没有笑意。

乾元帝看她,满脸委屈:“这是怎么了?在家叫你父王母妃数落了,跑到宫里来跟皇伯父告状的吗?”

这个小侄女性子娇纵,比萧荔有过之无不及,乾元帝不是不知道。

但他一向认为,年轻女孩儿的胡闹都是小打小闹,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能纵的都纵了过去,哪怕过后再教导,实在犯不上次次要发落惩处,反而弄得孩子束手束脚,憋闷郁结。

萧敏撇着嘴摇头说不是:“善

初哥哥和王曦月的婚事,您也是点了头的吗?”

乾元帝怔然一瞬:“如今连婚期都定下了,你特意进宫是为了裴善初?”

他看似没有回答,却又什么都说明了。

萧敏眼尾一红,差点儿没哭出来:“我倾慕善初哥哥多年,皇伯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吗?从前有康宁皇姐在前,我不敢争,也自知争不过她,可她既然放弃了,不要善初哥哥的,皇伯父怎么不考虑考虑自家侄女儿,反而便宜了别家女郎呢?”

御前问君,是大不敬,也就她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乾元帝了。

乾元帝并没生气,甚至还在安抚她:“你别哭,金豆子掉多了不值钱,我跟皇后都教过你。

你说你倾慕裴善初多年,可这事儿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也没跟人说过,现在给人家赐了婚,你才来我跟前袒露心迹,江陵啊,是不是太迟了点?”

“我不管!”萧敏一下子急了,“就算皇伯父不知,也不该这样快就让善初哥哥与别家女郎定下婚约!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家世门第,才情学识,无一不出挑,皇伯父膝下的皇姐们要么出了嫁,要么尚年幼,可侄女们都适龄呀!从康宁皇姐到我,哪个不能配善初哥哥?

放着这样好的郎君,平白便宜了别人,皇伯父怎么从不为我们考虑呢?”

这话说得离谱。

她自己都知道萧萦爱慕裴令元多年,要他为底下的侄女们考虑什么?

只是小儿女情爱一事,他也没什么好指责。

他是过来人,经历过一场,这些年也时常对皇后感到愧疚,不也放不下对贵妃的偏爱吗?

喜欢这事儿从心,最不由己。

何况是她们这年纪的女孩儿。

乾元帝不免低叹了一声:“你也该早让我知道,哪怕有康宁在,至少该让长辈晓得你心意,也好早些为你做打算是不是?现在再来说,人家婚期都定了,江陵,君无戏言,难不成你还让皇伯父收回成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