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如夫妇两个还是留在侯府吃了晚饭才走的。

许兆麟是个很懂事的人,又真心疼爱裴清如,说什么也要陪着她在家里多吃这一顿饭,缠着高老夫人都撒娇了好半天,弄得高老夫人和崔氏皆是哭笑不得,他自己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横竖是哄着长辈们叫他们夫妇留下来,裴清如也没法子说一定要走。

临近黄昏,天色渐晚,夫妇两个才登车离府,回益国公府去。

送走人,一家子也松泛下来。

崔氏累了几日,如今又见了裴清如夫妇两个感情果真和睦,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

送走裴清如夫妇后,裴令元又回了一趟体明堂去回高老夫人话,临走时候王曦月跟他一块儿出的门。

一整日都忙着要陪裴清如夫妇,也顾不上说话。

天色渐次昏暗,侯府内各处已经掌了灯,从体明堂出来,底下的奴婢们还交了一盏灯笼给裴令元。

他走在斜前方,又能护着王曦月的位置上,出了月洞门,走出去不过一射之地,他越发把脚步放慢下来:“你你是专程在祖母这儿等我来回话的?”

王曦月说是呀:“白天也没机会跟表兄说说话,要先紧着表姐和

表姐夫两口子,这会儿把人送走了,我才得了机会跟表兄说话的。”

裴令元心下了然:“是白天在祖母这儿听了什么吗?”

她又说是,把高老夫人白日里交代裴清如那些话说给他听:“……上次我去跟表兄说,如今也有两三日,表兄也一直没来跟我讲,我不晓得表兄查没查到什么。但是今天外祖母说了这些,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倒未必是外祖母听闻了外面有什么事,只是她见多识广,经历得多,乍然听了这事儿,就起了疑心而已。”

裴令元皱了皱眉:“有些眉目,但还不真切,所以没同你说。”

王曦月就哦了声:“那就是真有事了。”

她叹了口气:“姚大郎君这人,本身也有问题吗?”

“论品行,凤阳府中他数一数二。”裴令元脚步守住,回头看她,“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不失为良配。申娘子……性温良,和他大约也合得来,能相处的不错,这般说来,也是可惜了。”

那确实是可惜了。

连裴令元都这样说。

王曦月深吸口气:“真难啊。我之前也总想着给令虞找个好郎君,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偏偏又是别有用心

的。”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

裴令元就劝她:“也不用想那么多。人品贵重固然要紧,可也总要一颗真心来相待才好,是以真想开了,便也不可惜。我说可惜,只是可惜了他那个人,而不是可惜了他和申娘子的一段姻缘。”

他重新提步朝前走,只是步子极缓,方便王曦月紧跟上来:“你要说申娘子的婚事,来年三月朝廷开恩科,届时榜下捉婿,还怕寻不着好的吗?

那些学子虽然大多出身寒门,门第或许不济,但你不是说过,申娘子自己对这个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吗?

她自己都更情愿寻一平平人家,只求一生顺遂而已。

何况真能榜下捉婿,就算那些学子出身不好,来日也是要入仕为官的,保不齐申娘子有上天庇佑,能找见个争气上进的郎君,将来还能给她挣回个诰命也未可知呢?”

这话倒也是。

天下寒门也未必都是不争气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