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兆之有七八分像崔煦之。

周身气度却不同。

崔煦之是那种一眼望去便很温润儒雅的君子,崔兆之会更添上些朝气,大概是人更活泛伶俐。

举手投足虽也是君子做派,但就是同他长兄区分开来。

其实这样的郎君更招闺阁女孩儿喜欢。

就好比她自己的大兄吧。

若是性情再讨喜些,整个大名府与凤阳府的年轻女郎,还不知该疯狂成什么样子。

单论性情而言,崔兆之应当算是最讨喜的那一个。

被他这样一说,裴清宛反倒放松下来。

紧着的那口气一下子舒了出来,她唇角上扬,眉眼略略低垂,笑意清浅:“表兄一点儿都不介意?”

“为什么介意?”

裴清宛啧了声:“毕竟这婚事……”

“阿娘今天带我进府,一则是为了让我同表妹说说话,二则是另有些话,要与姑母说分明的。”

崔兆之没让她说完,拦了她话头:“贸然打断了表妹的话,表妹先别生气,听我说完,再说不迟?”

就连本该最无礼的事,他做来竟都很难让人生气。

裴清宛心下也无奈,但说不上来,或许是他总在笑吧,对着这么个人,大约很难

有人能发脾气了。

于是说好:“也没什么好生气,表兄有话只管说,我且先听着,也免得我不知内情,说错了话,在表兄面前闹笑话。”

倒是个很会说话的女郎。

他听阿耶和阿娘都说过,姑母家的二表妹性情豁达,人又直爽,是很多闺阁女孩儿做不到的,聪明伶俐,八面玲珑,又没少从她嫡兄裴令元那儿学来些为人处世之道。

今日见过,才算信了。

的确是个很难得的女郎。

“我与表妹,若彼此无意,这桩婚事,长辈们是不会做主的。”崔兆之说的直接,“我不想瞒着表妹,在来凤阳之前,表妹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即便是现在,表妹坐在我面前,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生的好看些,性子好一些的陌生女郎,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多少带着血缘关系,可以亲厚,但并不了解。”

他话音再顿,挑眉望向裴清宛:“我于表妹,不也如此吗?”

“表兄说得对。”裴清宛倒生出些好奇来,“所以我很想听表兄继续说下去,究竟今日还想同我说什么。”

“我会随阿娘在凤阳住很久,阿娘今次把四娘一并带来,也是

想给她相看个合适的人家,是以的确要在凤阳住很久。”崔兆之目光灼灼的看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面上的情绪变化,“我与表妹相处,自也会尽心认真,可成与不成,我想那是天意,这世间缘分二字,最是强求不来的,表妹说呢?”

他话音落下去,裴清宛总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到后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先前听表兄那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还想,表兄这脾气性情,倒和我有些像,心里藏不住事,更藏不住话,有什么就直说,也挺好的。

结果这七拐八绕,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才算是说到重点上,也不怕我若是个蠢笨的,会听不明白吗?”

“我说了,表妹聪慧,怎么会听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