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心里也有气,但是三郎,事情到这一步,也该结束了。”

乾元帝不住的叹气,人间帝王,把姿态放的格外低,当着亲子的面,唉声叹气就没停过,到后来,捏着眉骨的那只手收回来,摩挲着袖口的祥云纹路:“三郎,朝堂动荡,于江山社稷无益。

西北案后,国空虚,那些银子现在寻回来的也没多少,大郎私铸的兵器倒是都抄没了回来,那些东西充入户部与兵部,但究竟如何,你心里很该清楚。

三郎,朝廷经不起折腾了。”

他口中的折腾,单单是贵妃离宫四个字。

萧弘昀眼皮往下压,垂下的眼皮把眸中情绪尽数敛去:“儿臣知道。贵妃若在此时骤然离宫,朝臣乃至盛京百姓少不得又要议论纷纷,大兄被废黜,此事已经拖延了数日,京中本就有诸多传言和揣测,现下父皇明发谕旨,大兄也被幽禁在府,事情总算能够平息一二,暂且也无人再提起,再过些时日,也就淡忘了。

倘或这种时候再生出风波,的确会弄得人心惶惶,旧事重提,更要揣度父皇到底是何种心意,毕竟连贵妃娘娘都跟着受了责罚。

更有甚者

,还有远在东海的徐氏,起先上折子替大兄求情的驸马府与吴氏一族。

这样说起来,儿臣的确是能体谅父皇苦衷的。

母后也只是替儿臣鸣不平,自然也是……”

也是这些年她压在心中无处诉说的委屈,终于在这件事后,彻底爆发,所以才会气恼成这副模样。

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得住的。

还有要贵妃离宫修行之事……那也不是赌气的话。

萧弘昀心里什么都明白。

可他能怎么办呢?

打从心底里,他是向着母后的。

然则从情理上来说,他不得不帮着父皇。

萧弘昀稍稍合眸,几乎一字一顿的叫父皇:“儿臣,想与父皇说几句真心话,还请父皇饶恕儿臣御前无状之罪。”

他一面说着,已经起身,挪到侧旁,双膝并拢着,跪了下去。

他直挺挺的跪在那儿,乾元帝见状不免皱眉:“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萧弘昀却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抬起头,对上乾元帝的目光。

那目光中瞧不出半分慈父心意,有的只是君王尊者的漠然与无情。

他见过父皇是如何看待萧弘霁,兄弟之中,谁人不知?

他……别说萧弘霁,

竟是连四郎也比不过的。

说来可笑。

他的父皇母后,本也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呢?

男女情爱事,他也算经历过,爱而不得,肝肠寸断。

但他深以为,就算父皇爱重贵妃,也该给足母后敬重,连他也该得嫡子应有的宠爱。

偏偏父皇越来越过分,做的事实在是让人说不响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