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福宁殿出来,站在玉阶外,萧弘霁才猛地回过神来。

父皇又哪里是真的宽纵,才放他到昭阳殿去走这一趟。

那分明是试探。

萧弘霁回头看身后大殿,自幼出入福宁,往来这么多次,第一回有了压迫感。

庄严而肃穆的大殿,在这一刻才有了君王居所的威严。

身后长随掖着手缓步上来:“郡王,往昭阳殿去吗?”

萧弘霁深吸口气,等到那口气平缓下来,摇头说不必,略想了想,唇角动了下:“你去回禀一声吧,说郡王府还有事情没处置完,今日不得空了,改日得闲再进宫给母妃请安。”

这长随是从小跟着萧弘霁的,他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示意,底下当差的都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和盘算。

做奴才的就该如此,尤其是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的,否则揣摩不准主子们的心思,错了念想,挨骂受罚是小事儿,杀头掉脑袋那可是大事了。

这会儿萧弘霁才发了话,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数,猫着腰一一应下来,直等到萧弘霁下了玉阶往宫门方向走,他才一路小跑着往昭阳殿去。

那头徐贵妃是才用过茶点的,还是

徐润从樊楼给她带了几样精致点心,和宫里的做法不一样,又是另一种口味。

这也是给她破例的。

当初羊惠还住在宫里那会儿,出入宫禁,都没能带上几样东西,过宫门都是要查验的,可她一个年轻女郎,也不好叫禁军侍卫搜查,底下当值当差的也不敢真的对她动手,可上头又没有发了话说不必查验,所以没回羊惠都很自觉,从宫外回来什么也不带,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可徐润不同。

这是乾元帝准的。

她在外头带了什么,都随她高兴,过宫门是不必给侍卫们查验的,只要在宫门口登记在册,带了什么进来,又或是拿了什么出去,登清楚了,真要是一时出了什么岔子也寻得着便是。

萧弘霁身边人往昭阳殿回话那会儿,徐贵妃才用了几块儿糕,余下没吃完的叫人拿下去且放着,留着后半天吃。

昭阳殿中只有她在,徐润送完了东西就出宫去了。

她见了人,扫量过那长随神色,啧了声,端茶盏的手抖跟着顿了下,漠然问他:“大郎呢?”

她是知道萧弘霁进宫的,本来就在昭阳殿内等着萧弘霁来请安,可等

来等去,人没来,就打发了身边人来回话。

起初徐贵妃也并没有多想的。

到底如今萧弘霁年纪也大了,封爵开府,在吏部也领了差事,外头好些事情要忙,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

可这会儿看来人神色有异,徐贵妃才沉了沉心。

那长随也果真机灵,并不直说什么见罪于御前的话,毕竟他是没有跟进福宁殿内的,只知道郡王是因何进宫,也晓得郡王惹恼了官家,具体的内情,他的确不得而知,郡王也没吩咐的那样清楚,他最好还是别浑说,免得弄错了,全成了他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