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明堂西次间静默了好久。

无人言语。

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得真切。

沉默的久了,气氛难免压抑又沉重。

可谁都没有要缓和一二的心。

目下所议之事,本就叫人心中不快的。

良久,高老夫人才发出一声长叹:“你既然这样说,便不必与我商议什么了。”

这一句说的模棱两可,裴清宛同王曦月交换了个眼神,两个女孩儿都没敢开口问。

还是崔氏问了句:“母亲的意思是……同崔家结亲?”

“这法子咱们也不是没用过。当日贵妃算计,才紧着把满满同大郎的婚事给定下来。如今你女儿也有了这一遭,清河崔氏百年门阀,你家里既也有这样的心思,你们夫妇自己也愿意,只管问了你女孩儿肯不肯就是。”

高老夫人也松下一口气,仍旧抱着王曦月不撒手:“宫里是吃人的地方,明摆着的事儿,你女孩儿不贪图天家富贵,本是好事,这是孩子自己想得通,都还省了咱们做长辈的为她操心,苦口婆心去劝她。

如今皇后步步紧逼,但到底还顾着平国公和大郎,一则国公爷自己不愿意逼迫上来,二则现在是最要紧时候,用得

着大郎呢。

依我说,尽早把阿宛的婚事给定下来,断了平国公的念头,再叫大郎去好好同他说一说,也就算过去了。

至于将来——”

她唇角才上扬,眸中掠过淡淡的笑意:“人是顾不了那样长久的。我总是同你们讲,若一辈子都瞻前顾后,便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暂且顾上三五年,倒也罢了,可竟要一顾便是几十年,难不成是天上的神仙,能掐会算的?眼前的事情尚且没过明白呢,就先想着未来的几十年,这样的日子,过来做什么?

真要依着你的说法,来日倘或平国公真的上了位,太后要与咱们家,与清河崔氏,秋后算账,好出这口恶气,便就怕了,低了头服了软,叫阿宛嫁给平国公去,那将来你女孩儿过得不好,你敢替她出头?敢叫大郎帮她到国公爷面前去分说吗?”

道理本就是正反说的。

不过有了高老夫人的这一番话,就给众人定了心。

裴清宛握着她手腕,真正有了几分欢喜的情绪带出来:“祖母说的可都是真的吗?我若是不嫁平国公,因此开罪了皇后娘娘,祖母也是容得我做,向着我的吗?”

高老夫人叫

着心肝儿揉她发顶:“这是什么孩子话?从来做长辈的都只该怜爱晚辈孩子们,你心里有了决断,做了决定,我是你嫡亲的祖母,自然向着你,这还有做假的不成?”

裴清宛笑的激动,几要哭出来。

高老夫人忙哄了她两句:“这说这话,还要掉金豆子,怎么如今也这样子没有出息了?”

崔氏那头也笑起来:“她这是听了母亲的话高兴,别说她,儿媳也是高兴的。”

“哪里用得着你们母女这样,弄得像是我多蛮不讲理,又或是为了家族前程,便要牺牲儿女子孙后半生的专擅蛮横之人。”高老夫人连王曦月都一并松开了,“便是满满当日,我也没说为着贵妃威逼,又知大郎心悦她,就不管不顾要她嫁给大郎,不总也要问过满满自己,她点了头,答应这门婚事,咱们才把事情办下来的吗?”

这话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