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船都是裴令元在河间府寻了最好的船行包下的,上下三层的大船,最气派不过,办起来好些事儿,也方便。

双瑞又是很会办事的人。

那些没有当场毙命的死士被捆起来,看管的严,防着他们自尽,一面是五花大绑,一面是嘴里堵得紧,连咬舌也做不到。

只不过这种样子也实在是不好看。

再加上都是养出来的死士,还是一味地想要寻短见,想着把这条命交给主子才算尽忠,场面太难看了些。

双瑞起初是怕王曦月跟着一起来,哪怕是王元明那也不成啊,都是尊贵的人,要么就是……没见过世面,看一眼,再吓着了,倒霉的只怕还是他。

所以索性让人把这些关进了底层的货舱去,要真是王曦月或王元明跟着一起要见一见,好有个准备的时间。

裴令元让他头前引路,这会儿下了底层的货舱,见着了那三五个人,裴令元仔细打量,眯了眼:“绑成这样,怎么问话?”

双瑞猫着的腰越发弯下去:“这几个总要自尽寻短见,没法子……郎君您看这……”

死士嘛,都是这样的。

裴令元自己没养过,萧弘昀也没有

,但他们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事,别人家里养死士,暗地里养所谓的府兵侍卫,不上报兵部和朝廷知道的,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这些人一辈子生死都是为了主子,这条命交代给主子们,主子说生便是生,说死那就是死。

现在事情没办成,反而栽在他手上,当然是要千方百计寻死的。

双瑞已经让人挪了凳子,他又擦了擦干净,裴令元撩了长袍下摆坐下去,好整以暇又去打量那几个人:“真想死,被抓住那会儿,就该想法设法跳下运河,一头扎进去淹死了,也算你们尽忠一场,现在落在了我手上,再做这副模样,是给我看的?”

死士之中显然有为首者,那几个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把目光投向站的更靠前些的那一个身上。

裴令元也顺势望去。

那人圆脸英眉,眼底全是戾气,瞧着是个很骇人的模样。

于是他嗤了声:“他们是你手底下的人,你都没死,倒叫他们为主尽忠?”

只是打嘴仗原不是裴令元所好。

圆脸男人似乎有了些反应,不过嘴被堵着,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你也用不着

激动。”

双瑞准备好的凳子就在裴令元身后,他却并不坐下去,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那几个被死死按住跪在地上的死士,须臾嗤了声。

那一声低浅又短促,若不是船舱中太过安静,说不得这些人都听不真切:“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派你们来。”

圆脸男人明显愣怔一瞬,眉头蹙拢了下,眼底掠过诧异。

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当然没能逃过裴令元的眼:“船上戒备森严,你说我知不知呢?”

应该是知道的。

主子这回只怕要栽在裴令元手上。

他是做奴才的,主子分派了事情交代下来他就要照办。

虽然当初主子说要沿途寻机刺杀裴令元时,他有过迟疑。

长宁侯府的世子爷,真的死在运河上,朝廷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