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近来很忙。

裴清如的婚期已经延过一次。

她跟国公夫人商量过,原定在八月的婚期,为着西北地动,饷银被劫案发,灾民大量涌入盛京,最好还是延后为好。

否则大张旗鼓的办喜事,弄得十里红妆的阵仗,不合时宜。

眼下灾民得以安置,一切趋于平稳,才重新定了吉日吉期,就在下个月。

王曦月往上房院去那会儿,崔氏还在看裴清如的嫁妆单子。

之前往益国公府送过一份儿,这份儿是她后来又新加了好多东西,重新整理的,还没有送去国公府。

崔氏见她来,笑吟吟招手,举着手上的单子要给她看:“照理说你跟大郎该先成婚,既做了大郎新妇,就是阿嫂,帮着一起看看,我新添了些东西,老太太也又差人送了好些过来。”

可她毕竟还没过门,现下只是表妹。

再说了,她就真跟裴令元成了婚,也没听说长辈健在,做嫂子的插手小姑嫁妆这种事。

不过崔氏既然开了口,她还是象征性的接过来,粗略扫了两眼,就笑着交还回去:“您可把我问住了,我哪里晓得这些,但您一手操办的,外祖母不是也看过了吗?肯定不会有差错的。”

崔氏说也是:“

头一遭送女孩儿出门,就是生怕有哪里不周全,也没操持过大郎几个的婚事,新妇的嫁妆单子——我倒是看过你那份儿,到底是第一次经手。”

主要还是情况特殊嘛。

反正不能太张扬。

她刚才匆匆看了两眼,之前裴清如的嫁妆单子她不清楚,所以也不知道哪些是新添的,哪些是原来就有的,但看单子上的东西,的确是再三斟酌过,不会太张扬,又足够丰厚。

十里红妆是应该的。

长宁侯府嫡长女,嫁的又是国公府,该有那样的排场。

裴清如这份儿嫁妆,跟她那份相比,真是用心太多,但要是和阿娘当年的嫁妆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

也算是正正合适吧。

崔氏说笑间已经把单子收了去,青玉奉茶上来,给王曦月预备的仍旧是奶茶:“你跟宝妆静怡她们在外头逛了大半日,茶水点心八成没少吃,喝点儿奶茶吧,茶水吃得多了,到了夜里你都睡不踏实。”

王曦月说好,执盏浅浅饮一口,奶香四溢。

她的确很喜欢喝这个,尤其是崔氏这儿做的奶茶,像是专为她口味做出来的东西。

“大舅母,我今天见着江陵县主了。”

她一提萧敏,崔氏脸色果然变了:

“在外头偶然遇上的?”

“我跟萧荔她们在茶楼吃茶,要的雅间,她找上门来的。”王曦月面色平静,但眼底染上些许无奈,“估摸是打听了我的行踪,要不然就是派了人在咱们家门口守着,见我出门,专门找过去的。”

崔氏面色更难看了些:“说难听话了?”

她就把萧敏在茶楼里说的那些话复述给崔氏听。

其实那会儿萧敏也没说几句,可字字难听,句句针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