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明发,只有一句“屡违教诲”,看似把所有罪责都定了清楚,却偏偏什么都没交代,就把萧弘霁的爵给夺了。

本来朝廷夺爵的人是算作庶民,一应的吃穿用度和仪仗规格都要收回去。

但萧弘霁成了大邺开国以来削爵留府的第一人。

永嘉郡王府留给了他,终生幽禁,可是乾元帝没有发话,郡王府里一应的规格和用度都还在,只不过是从前当差伺候的奴仆们遣散了大半,召回宫中另行分派。

意下达那时,裴令元就在福宁殿,是乾元帝独留了他。

而宫中皇后也传召了王曦月。

她是进宫的路上听说了这道旨意的。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复杂,微妙,有些嗤鼻不屑,也有些……感慨万千。

直到进了披香殿,见到明显精神不济的羊皇后,王曦月所有的情绪,戛然而止。

对羊皇后,她早没有任何好感了的。

其实本就不该有好感的。

最早从许宝妆口中听说羊皇后几次三番拦下了乾元帝要给萧荔的郡主封赠时,她就知道,皇后是个最自私不过的人,乃至于对泰山羊氏,一直如此。

她和泰山羊氏一早没了干系,自幼不在羊氏长大,却还是愿意保全羊氏的体面和脸面,说到底,那是她的母家。

王曦月的印象和记忆中,羊皇后应该是高贵的,永远高高在上,哪怕她和乾元帝之间横着一个徐贵妃,她也从来不肯示人以弱,更不必。

但她此刻神情落寞,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眼角眉梢往下垂,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王曦月抿唇上前去见礼,羊皇后先摆手止了她动作:“来坐,陪我说说话。”

她依

言上前,却并不是在羊皇后身侧落座。

四方黑漆小案的另一侧,她对抄着手端坐下去:“娘娘。”

她叫羊皇后的声儿也是最柔软的。

羊皇后忽而就笑了:“昭昭,叫声母后。”

王曦月浑身一震,哪里真的敢这样应。

她这个郡主都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算计来的了,就算真的是皇后的养女,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按照规矩,都要叫娘娘,而非母后。

她双眼中写满了惊诧。

羊皇后却还是在笑:“刚嫁给官家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给他生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我是发妻,是太子妃,得为官家添个皇子,将来他身边会有很多女人,可我要站稳脚跟,还是要有儿子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