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红烛摇曳,裴清如脸色顿时难看:“你这叫什么话?先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听着都觉得不高兴,如今还说这样的话。”

申令虞又何尝想如此呢?

她好好一个女孩儿,怎么会想说自己是个累赘呢?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本来也可以好好过日子。

她来了凤阳府,要不为爷娘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她与王曦月,又有什么不同?

“表姐就别不高兴了,大喜的日子,你倒生气起来,难道过会儿姐夫回来了,你也拉着个脸给姐夫看呀?”

王曦月替她打了个圆场:“令虞就是这样的性子,表姐又不是不知道,一会儿你再吓着她。”

“我哪里是要吓唬她!”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

她再不争不抢的性情,眼下叫裴清如看来,也实在是怒其不争。

那么多的士族郎君,与她年纪相仿的不是没有好的,之前也跟她提过两回,她总是这样的一套说辞,甚至都不敢想。

裴清如深吸了口气,缓了半晌:“我也不瞒你说,方才阿月说起来,你自己估摸着也猜得出来。我婆母是想给你保媒,正好借着今天的事情试探试探你的意思,你自个儿怎

么想?”

申令虞抿唇:“武安侯府……他家的大郎我确实见过几次,前阵子跟他家三娘走得近,关系处的不错,倒也往他们家去过几次,小坐的时候偶尔见过,是个很好的人。

姚大郎君品性温良,又是很随和的人,进退有度,很知道尊重人的。

可他越是这样好,我越是想着,他能有更好的选择。”

她掖着手,捏了捏自己指尖:“大表姐要生气,我也是这样的话。”

“那你大约是想多了。”裴清如便摇头劝她,“你只说觉得他人好不好,愿不愿意同他相处就是了。武安侯府早就大不如前,空守着个侯爵府的爵位,内里是什么都没有。

姚大郎君年过二十还没得世子封赠,你也是高门里长大的女孩儿,很该看得出一二分端倪。

官家未必把这家人放在眼里,高不成低不就,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你阿耶想你嫁高门显贵,能帮衬你们辽东申氏,最好是能帮着你父兄内迁回京城,可武安侯府显然办不到。

偏偏又有尊贵,人前走动,到底体面。

要我说,这便很好。

当然了,你若是觉得姚大郎君人不好,那自然不必说,最要紧还是

你自己的心意。”

她劝了半晌,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外面又有小厮匆匆来回话,只在门外不敢进,说是郎君已经从前面席面起身,要回喜房来。

王曦月听了才拉上申令虞起身告辞,裴清如仍旧有话要交代,也只得暂都收了回去,叫人好生送了两个妹妹出府去。

月上柳梢头,国公府内宅院四处都掌了灯。

王曦月同申令虞手挽着手要出府,半道遇上许宝妆,显然是专程来等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