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不来说,王曦月本是没打算问的。

禁军围了永嘉郡王府,干系重大,此事事关朝政,本已非她所能预料的,不过这一切恐怕是早在裴令元的预料之中。

打从西北案后,再到这次河间府回程途中于运河上生擒了那几个刺客,这桩桩件件都是铁证如山,端看官家如何抉择罢了。

事情一拖再拖,拖到今天,官家才算是令禁军围了郡王府。

拥兵自重,私铸兵器,单单是这八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而至于朝廷至今没有谕旨明发,无外乎是看着宫里贵妃的情面,二则官家私心里恐怕也不是特别愿意将东海徐氏牵扯进来。

那毕竟是满门忠烈之家。

再加上西北灾情之后,国空虚,倘或一时真的再生出变故动荡,朝廷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徐家坐镇东海这些年,要真是被逼急了,不管不顾,真的造起反来,届时生灵涂炭,战火纷纭,虽说他家未必就一定能成气候,可总归官家不愿意见到此番情景,要从大局考虑。

其实说白了,还是舍不得。

官家专宠了贵妃几十年,贵妃膝下又只这一个儿子。

再怎么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人心

还总是长偏呢,哪有真正一碗水端平的?

否则此事换了其他几位殿下,说不得手起刀落,官家一早就发落处置了。

王曦月心下想着,人已经到了裴令元的房外。

双瑞见她来,掖着手匆匆迎上前:“表姑娘来啦。表少爷也在,世子正陪着说话呢。”

“阿兄也在?”

他又颔首说是:“一早就来了。”

近来总是这样的。

若只说外头士族间的人情往来,那裴令松几个倒也可说上一说。

但真要说起朝堂政务,那只得裴令元来,或是裴高阳兄弟几个不当值的时候,指点王元明一二。

毕竟王元明从前是白丁,穷苦出身,李家穷的那样,供不起他读,甚至连寒窗苦读,一朝入仕都没想过。

现而今,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少不得是要辛苦些的。

偏偏来的又这般巧,现遇上了这样大的事情。

王曦月心里头清楚。

待到萧弘霁这案子了结之后,官家大抵就要立储了,那位置为着萧弘霁的缘故空置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尘埃落定。

她私心里想着,已然提步上了台阶去。

裴令元与王元明二人见她来,手上棋局暂且停了下来,笑着招手

叫她:“这么早过来?方才听底下人回说许娘子和朱娘子来了,这会子你们不一处说笑玩闹,怎么寻到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