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他盯着李俊柔声追问:“李兄身体素来强健,干脆坚持一下怎样?我们与刘延庆半点不熟,怕你病愈不好脱身”

“太太湖”

“先锋容禀。”

童威得了李俊提醒,抱拳继续进言:“前些日子,我们奉命深入太湖侦察,偶遇费保等太湖四杰,他们对我们很友善,曾说可助咱们攻取苏州,眼下大军调至北方御敌,太湖四杰不能助攻苏州,庇护哥哥养病却没问题。”

宋江听后恍然,好奇追问:“宿太尉来到无锡那他,依稀记得你们似有话讲,原来是遇见了太湖义士?”

“嗯。”

李俊微微颔首。

“既如此,等明日天气晴好,就驾船去寻四杰。”宋江话音刚落,急忙拉着李俊提醒:“切记,一旦病愈从速归营。”

“是”

“先锋,公明哥哥”

李俊还没回答完,突然帐外有人呼唤,声音急切而慌张。

宋江寻声望去,只见关胜、呼延灼联袂而至,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先带李俊兄弟养病,我迟些再去营中探望。”

“是。”

童家兄弟将李俊抬离,关胜、呼延灼二将都没心思追问,因为他们麾下的副将跑了,帐中只剩下一封留。

两封信内容相差无几,宋江看后脸黑如同乌云,却又不好对二将发怒,便扬起信纸自言自语。

“什么时候流行不辞而别?他二人还是从戎多年的军官,要走都不愿意当面说?即便不顾及结义之情,这几年也同生共死,想想真令人齿冷”

“从信上留可知,郝思、彭玘的阵亡,是他们心灰意冷原因,今早他们没来用饭,寻到帐中才发现已经许是昨天晚上走的”

“我昨夜还提醒”

宋江刚刚吐槽到一半,想起卢俊义负责昨夜防务,不太方便当着二将抱怨,于是改口反问关胜:“二将同伴阵亡,难免会有情绪上波动,你们就没关注?”

“郝、彭已阵亡月余,两人此时才出走,我们实在”

“算了,铁了心要走留不住,你们去守好自己剩下的人,别再出这种纰漏。”

“是。”

关胜、呼延灼刚走出主帐,宋江便急忙遣人找来花荣,要他立刻赶到湖州督军,防止别的头领会将校偷偷离队。

从打完田虎开始,每次移师时都会走人,这让宋江百思不得其解,饶是智多星吴用也想不通。

八月二十九,刘延庆在宿元景宣诏第三天,奉命赶到无锡接管防务。

花了两天时间交接,宋江于九月初由扬州北上,经淮泗水网过境山东入黄河,水陆并进浩荡往河北而去。

大军出发当天,太湖上有一叶小舟,像哨兵般望着船如鲫走。

直到战船把水面还给太湖,那艘小舟才缓缓驶向湖心深处,舟上客即李俊、童威、童猛。

行至四下无人处,李俊一改前两日萎靡,褪去身上包裹的被子,神情肃穆立在船头不语。

童威见状慌忙拾被,重新披到李俊身上并提醒:“哥哥寒症尚未褪去,湖心早上还有霜露,得裹着防止病情加重。”

“无妨,心病已去,身病自愈。”

李俊一脸坚毅,凝眉沉声:“从速划往榆柳庄,我要向费兄好好请教,挑个逍遥安身所在。”

“好吧。”

童威见李俊执意不要,遂把被子递给童猛收捡。

为了从梁山军中抽身,李俊在太湖中赤身泡了一夜,强行让自己染上风寒,又故意在人前装作虚弱无力,骗过宋江得以抽身留下。

九月下旬,宋江率军刚至河北真定不久,童威即遣人追上队伍报丧,诈称李俊病已在太湖病故,而兄弟俩守灵不愿为官,暗中则与太湖四杰结伴出海,寻逍遥自在天地不表。

宋江备细询问原由,但带话渔民说的江南方言,精通方言的郑天寿已阵亡,石秀久别家乡也不能全听明白。

看来人说得言之凿凿,众人只当李俊已真的暴毙而亡,宋江遂对遗物大哭一场。

前面宣赞、韩滔不辞而别,现在李俊突然‘病故’、童家兄弟隐退,梁山头领只剩六十五人。

如果除去不同心者,宋江能用的头领兄弟,已不足大聚义的半数。

宋江来不及夙夜忧叹,童贯即遣使传达宣抚司将令,要他与卢俊义赴代州合议。

代州本来与真定接壤,但中间被太行山所阻拦,经飞狐陉过路是最近路线,但此时飞狐已为粘罕攻占,宋江只得走真定西南井陉(太行八径之一)。

过井陉,走平定,转太原,经忻州,至代州。

宋江多绕了三个州府,于十月中旬抵达代州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