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重病卧床,屋内一直有兄弟作陪,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大部分头领探视结束,就向宋江请辞离去。

那些与晁盖感情浅的,也就是来走走探视流程,哪能如亲兄弟般守护?每日来一趟就算完成任务。

相对这些走过场的人,阮氏三兄弟及刘唐是晁盖心腹,他们一直如亲人守在榻边,但过分疲倦也会回去休息会,唯独杨长显得最特立独行。

他并不在屋内打挤,而是不分昼夜待在屋外。

或来回踱步、或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或躺下看云彩流动,总之不离开晁盖住处太远,每顿的餐饭都让杨俭送来。

既然晁盖命该如此,杨长自然等着捡尸,他怕久待后山错过。

然而,就是杨长这奇怪举动,引起了花荣、吴用的注意,两人都先后告诉了宋江。

宋江起初没在意,直到晁盖回山第二夜,看到杨长还蹲在屋外,便主动蹲到他身边,意味深长道:“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三郎竟与晁天王有如此情谊,宋某还是今日才知,跟我去屋内守着吧,此时还没有入夏,夜里很容易着凉,你要是因此而病倒,我可没法和贤妹交待”

“嗯?不是”

杨长听得宋江话里有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于是摇头解释:“哥哥有所误会,小弟正准备回去休息,待在这里是有件要紧的事,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有甚要紧事?对我也不能说?”宋江立刻来了兴致。

“呃”

杨长略略犹豫,随即轻声说道:“射伤晁天王之人,应该不是史恭”

“你说什么?”

宋江激动得站了起来,由于声太大惊出了吴用,但很快被宋江搪塞回去。

“跟我来。”

“哦”

杨长被宋江带到僻静处,宋江压底声音追问:“三郎,莫非有什么线索?快仔细说说。”

“晁天王中箭那夜,我与三娘为军断后,途中就遇上了史恭,我们夫妻和他厮杀许久,所以”

“嘶”

宋江暗吸了口冷气,又急忙追问:“三郎如此肯定,是他亲口报了名讳?要知道兵者诡道,敌人的话不可全信。”

“他骑着照夜玉狮子,此人以一敌二武艺奇高,我阵上问其名没否认,所以应该不会有假,对了,孙提辖当时赶来帮忙,可以为小弟作证”

当晚正巧月圆夜明,杨长言罢窥视宋江神色,却看到黑三郎神情泰然,可见其心理素质强劲。

宋江蹙眉微微颔首,捋须喃喃道:“三郎推断不无道理,史恭在曾头市任教师,或许是他弟子拿了他箭,总之仇人就在曾头市。”

“哥哥,那晚场面十分混乱,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梁山自己兄弟认错人”

“什么?绝无可能!”

杨长话还没说完,刚才还沉稳如老狗的宋江,一瞬间就变得激动失态。

他咆哮着给出结论,又紧紧拽住杨长衣襟,沉声提醒:“你怎有这危险想法?大家都是同寨的兄弟,岂能做出这种大逆之事?我不希望听到这种影响团结的话!”

“我”

杨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宋江又截下话腔追问:“你没告诉他人吧?”

“还没有”

“那就好。”

说到这里,宋江语气又变得柔软。

“我知道三郎头脑灵活,想法多本来也是好事,但这种可不兴乱说,会引得梁山大乱的,对了,你刚才是胡乱猜测,还是有一定根据?”

“有点思路”

杨长故意把复盘匹配法讲了出来,终于让他在宋江眼中看到一丝慌张。

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你准备杀人灭口,还是给凶手提醒?

让主谋指认真凶,我莫非是个天才?

杨长正暗中窃喜,宋江已经调整好心态,拍着他后背说道:“三郎的想法很好,等林教头回山,我们一起找他确认,但这之前你不能乱讲,否则闹得无法收场,哥哥要拿你是问。”

“嗯?小弟知道了”

宋江说话语气轻,但内容却满含重量,由不得杨长不同意。

两人分别后,杨长没回后山休息,而是去找武松借宿,到时候晁盖一有消息,也方便及时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