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苏炳一行人领先了好一阵子,见身后的一对兄妹许久都没有跟上,只好暂时停下脚步,默默守在原地等待。

歧寿一路上十分沉默,他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景象。毕竟据萧祁的所见所闻来看,那儿简直是极其荒僻不毛之地,他这个邑主实在是责任重大。

“别太自责,作为一方首领,总有难以割舍之物,我理解。”

他理解,但并不尊重。

萧祁有所保留地开口安慰道,“我见识过上一任邑主的所作所为,你做的已经比他好上太多了。”

“哈,殿下过誉了。”

歧寿是聪明人,自然懂得他话中的含义,“殿下所说的上一任邑主,不就是败于殿下的公正严明之下吗?只怕,我也要步他的后尘。”

“阁下认为,所谓公正严明,具体指的是什么?”

歧寿如此直言,萧祁倒没有轻易动怒,“是仅属于皇亲贵胄的特权?还是黑白不辨之人背后的反悖势力?”

“…殿下,我认为自己并非黑白不辨。”

歧寿眼眸灰暗,沉痛的过往如平静湖面的波纹一般漾开,“我原也不过是平民出身,同妹妹相依为命,父母都是贫农,自小就受尽无数欺辱,公道这种东西,从未出现在我们这边。”

“东部地区生存着我过去的朋友和家人,那群无恶不作无利不享的商贩将他们控制住,作为筹码与我交易,除了做他们身后的庇护所,我别无选择。”

歧寿屏息凝视,将一口长气压下,沉寂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所以啊,殿下,你,还有你的那些同伴,你们生来身居高位,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我所做的选择。”

萧祁也沉默了,这种话他从小听到大,无数人都向自己表达过相同相通的含义。

因为自己生来就是天资出众、身份尊贵的皇长孙,所以注定无法与下等平民自洽。

明明同样是人,身处环境却完全不一样。

这种差异,恰恰造就了巨大的缺漏。

如果说萧祁一开始格外不解皇爷爷举办这场试炼的目的,那么直到现在,这个问题他才终于想明白了。

就算抛弃过去的辉煌与荣耀,脱下华服,摒弃一身本领,掩盖真正的自己,他们还是被身份所束缚,为身份所依附,却又受身份之恩惠。

并非是因为本身有多了不起,而是有些戏份,本就属于自己。

皇爷爷给予了他们一次重炉回造的机会,可自己直到试炼的最后一程,才懵懵懂懂地悟出他的真意。

良久,萧祁才重新整理好繁杂的思绪,清明的目光重新投向歧寿。

“信任我们,我们可以帮你。”

“殿下还不明白吗?或许你们能帮我,抑或是帮到了我的朋友和亲人,可如我这般境遇之人,却是存在千万之数!”

歧寿显然也在方寸之间思虑良多,“同样的话还给殿下,您若是信得过我,信得过我能够知错就改、迷途知返,还柳都一个平静安定,就不要再管我。”

萧祁一怔,“你的意思,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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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结束了沉重对话的沈知秋和沈知疏两人,正在试图往一个全新的领域探究。

巧合的是,他们果真极有默契,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对这个方向拥有莫大的兴趣。

沈知疏想起自相识之初,苏炳和花清逸见到自己的态度,不免觉得有趣。而萧祁虽是沈家绝对高攀不起的存在,可对沈知秋又极其在意,这可都是自己的火眼金睛所看出的内容。

沈知秋则能朦朦胧胧地感知出沈乐和妍伍两名本地女子对沈知疏的热烈情感,虽说两人一个木讷一个火热,可毕竟同沈知疏相识多年,想必沈知疏内心也藏着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