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到了吧?考哪里去了?”徐秀莲的眼睛里都是期待,她能想到的学校就是黄原师专。

因为她听到同学们说了,家里的知青们能考上的好学校不多,大部分还是师专类。

徐奋强抢着说道:“北大!姐!是北大!卫民哥厉害吧?他要回北京了!”他一脸的崇拜,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麦乳精;北大两个字让徐秀莲感到分外遥远,她眼里的期待有些雾蒙蒙的了。

“成功呢?”

“他是黄原师专,要给你当师弟了。”郑卫民开了个玩笑,徐秀莲便也笑了,但又很疑惑地问道:“他不是超了好多分么?咋也去了黄原师专?”

“他家是黄原的,想着回去呢;而且去了黄原师专也不是师范类的专业,学什么我忘记了,反正是电气类的。”

“电气类?那我要问问玉秀姐了。”

徐秀莲觉得这样的结果挺好的,范成功考上了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之后还能想办法把周玉秀给接到身边当个代课老师,过几年再想办法给转正,小日子就过起来了;也可能周玉秀这几个月努力复习,夏天也能考上大学,或者至少考个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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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卫民说道:“秀莲姐,坐下烤会火吧,奋强,往边上挪挪,给你姐留点地方。”

奋强极不情愿地挪动屁股,但又马上起身了:“我先回去了。我姐一来,你肯定不讲故事了,我明天再来。”

刚跑出去,徐奋强又回来了,他把脑袋往里探着:“卫民哥,你吃花生么?我明天给带过来!”

郑卫民笑道:“不用带的!”

“那就是吃了!我知道了。”徐奋强闪人了,其余几个小家伙也都跑了,他们出去之后都纷纷抱怨徐奋强的姐姐扫兴。

“什么时候去报到?”

“二月二十二。我二十号就得走,要不赶不上了。”

徐秀莲算着日子:“不到一个月了。”

“是的。我之后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徐秀莲忽然说道:“卫民,到了北京,记得给我写信,寄张照片给我,我看看北大是什么样子的。”

“能行。”郑卫民想了一下,说道:“秀莲姐,记得一定要去进修啊!”

“我记得,之前没上大学的时候你就和我讲过进修的事情,没想到现在你还在和我讲。”

郑卫民笑道:“能早点进修就早点,不要小看这一步,等你进修完了就会发现真的很管用。”

“云芳有和你通信么?她考得怎么样?”

“她考上北京第二医学院了。”

“咱们大队的知青还真能行。”徐秀莲起身了,和郑卫民说道:“你先休息吧,我明儿也和奋强来听故事。”

年前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徐奋强真的给他带来了花生,徐秀莲也过来跟着一起听故事。

花生壳在火盆里“哔啵”地响着,花生有时候烤的刚刚好,有时候则烤得黑掉一块;没有人嫌弃烤焦的花生,照样往嘴里丢。

小年之前,范成功去找徐志全开了介绍信,带着周玉秀回黄原过年。

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高高兴兴地去公社坐车,路上遇到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郑卫民特意来送他们,过年之后,他可能就不会见到范成功了。

村口,范成功看着郑卫民,忽然说道:“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卫民,你现在是一棵大树了,我能想象到几十年后我们见面的场景,再次见面之前,我会在脑海中想象你的幸福。”

郑卫民回道:“不求苍天俯就我的美意,但求永远恣意挥洒。成功哥,你们在我面前展现了幸福,我不会错过。”

以惠特曼的诗作为对话的开始,这是郑卫民从没有过的体验。

周玉秀笑道:“你俩别酸了,卫民,雪可是还在下呢。”雪不但在下,也在变大,再不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范成功说道:“啊呀,好容易有点感觉,全被你说没了!没得说,卫民,给我写信!走了!”

范成功洒脱地带着周玉秀离开了,郑卫民看着他俩背着行囊冒着风雪,相互打闹着往公社走去。

旁边的徐奋强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只是仰起头问道:“卫民哥,你今年也不回家过年?”

郑卫民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看向远方的田野:“大概是因为下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