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民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郑刚觉得还是得找点话题聊,要不气氛太尴尬。

“表现得很好,学习认真,对学习的各类活动也都积极参加。”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远处的教室里,郑卫民还在奋笔疾,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高手,学有余力是他们的正常表现,一个个写得飞快。

写完卷子,郑卫民揉了揉手腕,看到已经有人交卷离开了——马上就要过年,早走一会儿是一会。

他也把卷子交了,准备回宿舍。

刚出了考场,就看到孙东风和沈招娣在门口不远处聊天,见到他过来,孙东风就忙道:“卫民!卫民!”

“啥事儿?”

孙东风几步小跑过来,低声说道:“你家里来人了,现在正在办公室,徐教授陪着说话呢。”

“东风,谢谢。”

郑卫民把包交给他:“帮我带回宿舍,我去去就回。”

郑刚和在和徐淑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眼角的余光就感觉到了一个人,他本能就觉得那个人是三儿,转头一看,果然就是。

“徐教授,谢谢您。”

徐淑武起身了:“既然你来了,就先和家里人说话,我还有点别的事儿,先去处理一下。”

“徐教授您先忙。”送走了徐淑武,办公室也没别的人了。

“三儿,怎么回北京也不同家里说?”

郑卫民很是不舒服,这是反客为主的套路。

“是邮票太贵了?”

“邮票贵?哪里贵了?不都是八分钱么?在北京市内还只要一半,哪里贵了?”

“是啊,八分钱……八分钱不贵么?”

“八分钱怎么贵了?你和我说,八分钱怎么贵了?”郑刚开始生气了,声音也逐渐升高,很是引得外面路过的人侧目。

郑卫民没有大吼大叫,他声音很平稳:“是啊,八分钱怎么贵了?我也想问问,八分钱怎么就贵了?”

郑刚终于听懂了,三儿这是在问他们呢。

在陕北插队的时候,家里就没寄几封信给三儿,既然邮票不贵,就肯定是别的原因了。

看到父子两个要吵,袁秋忙说道:“三儿,这不马上就放假了,学校也不让住,咱们先回家行不?要吵你们回去吵去!”

郑卫民摇摇头:“我不认识路了。”

袁秋眼泪掉下来了:“三儿,之前政策什么样你也知道,妈那样做也是不得已……你大哥二哥都要上前线了;他们专门来信说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

“那就是说,如果大哥二哥不来信,这个家还是没我啥事,对吧?”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郑刚开始解皮带了,但他发现对面的儿子很是镇定,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是不是要动手?那我就让你再打一回!打完就赶紧走!我还有事。”

郑刚被噎得不行,他发现之前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三儿子变化非常大。他能感觉到,今儿他要是真的动手了,往后他连见都见不到郑卫民,可能三儿还盼着他动手打断最后的亲情。

“三儿,你不回家,学校又要放假,你可怎么过?”

“我不习惯这样的关心。”郑卫民又噎了袁秋一下,顿了一下,郑卫民又接着说道:“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听说你们在这里,我是过来给徐教授解围的,总不好让他难做。然后就是顺便说一声,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他朝郑刚和袁秋点点头,后退三步,随即就出了办公室的大门。